”
過了會,估計是看沈錦旬一時半會出不來,宴家的吸血鬼們開始分散注意力。
宴父和宴母去樓下買水,宴歲帶宴煥去隔壁的空屋子,彬彬有禮地對薛風疏說:“我們先失陪一會。”
薛風疏以為宴煥累了,被宴歲帶去休息,便點了點頭。
利索地關上門,就傳來宴煥撕心裂肺的求饒聲:
“哥!我錯了!打鬼不能打臉啊!”
“我再也不離家出走了,嗚嗚嗚你再擰我胳膊,我待會就和你們斷絕關系!我還要走!”
“救我救我!靠,還是Raglan把我的血抽干最好!這個家沒有我的位置!”
“你不是我哥!你是我仇人!”
薛風疏:“…………”
聽著耳朵吵,他到沈錦旬的房間里又催了幾遍云枝,再見到沈錦旬和云枝在樓下插科打諢。
盡管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但看樣子似乎分分鐘要干架。
·
沈錦旬對天發誓自己對這位倩倩毫無印象,更別說回應或者領情。
青春期的愛慕多是虛無縹緲,何況對方早已有了眷屬,此時根本沒有翻舊賬的必要。
然而云枝今天偏偏不愿意講道理,抱著胳膊撇了撇嘴。
“我就是想吃醋,怎麼了?吃醋也不讓吃了呀?”他說,“你自己吃得很歡快啊。”
他還說:“你當時就是收下花了,我記得很清楚的!”
說得理直氣壯,實際顛倒黑白,云枝臉不紅心不跳,愣是在隨心所欲地瞎扯。
沈錦旬是真的沒有相關記憶,輕信了他的胡編亂造。
看見沈錦旬鮮少地露出一臉懵的表情,他心里發笑,還強自板著臉:“你為什麼一點也不知道啊,真的好無情。”
“那時候不是情人節?學校慣例會發大家一束玫瑰花,互相送的有很多啊。
”沈錦旬喃喃,“我怎麼能記得清楚。”
云枝道:“那送你的人有很多啊。”
沈錦旬只朦朧地記得一個大概:“我回到教室里,一抽屜全是花,丟都要分個幾次才能清理干凈,我能記住誰?”
說到這里,云枝從假醋變成真的有點醋。
他拖長了尾調說:“哦——你誰也記不住!”
沈錦旬無奈:“寶貝,我在認真和你解釋。”
云枝道:“我聽了我聽了,不就是收花嘛,我以前也收到過好多的。”
他們是打車回研究院,正好撞上了晚高峰,路上堵成了一片。
云枝和沈錦旬一起坐在后排,感覺到沈錦旬慢慢靠近自己,先是假裝毫無感知地不挪動,手指在椅子上沒節奏地敲了敲。
等到沈錦旬試探性地牽住了自己的手,再扮出一副在生氣的別扭態度,擠到了角落里,和對方保持了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
被薛風疏的連番催促,語氣從著急慢慢成了無奈,再從無奈轉變成求饒,云枝捧著手機寫回復,然后抬眼看了眼后視鏡。
沈錦旬正望著窗外發呆,側臉的弧度很漂亮,在這種角度下,睫毛顯得很長。
云枝這麼看著,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繼而沈錦旬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睫顫了顫,作勢要扭過頭來。
在視線險些撞上的一瞬間,云枝裝作無意地低下頭,繼續回復薛風疏發來的一連串消息,神色有些苦惱,又有些無措,看起來天真可愛。
沈錦旬怔怔地看了后視鏡一會,但是沒有再次主動牽起云枝的手。
等到這輛車拐了幾個彎,順著拐彎的慣性,云枝的身體往中間卸了斜,肩膀和腿輕輕地碰到了沈錦旬的身體。
這之后,他們的膝蓋靠在一起,沒有分開。
沈錦旬道:“干嘛,我當時還是單身,收花也不行?”
云枝道:“我說不行就不行。”
沈錦旬笑了笑,道:“你要是那時候和我說,我不會收的。”
“那時候我怎麼管你?”云枝道。
想了一會,他說:“我是正經人家的好學生,不會和你早戀的。”
沈錦旬拿他沒轍,壓著聲音道:“行,正經人家的好學生打蝴蝶結還挺熟練。”
意指云枝之前穿女裝和情趣內褲,上面都有需要打蝴蝶結的細節設計。這麼來過幾回,云枝雖然一直覺得羞恥,但動作沒再那麼笨拙。
云枝:“……”
被反將一軍,他到了下車都沒想好該如何反駁。
擠了半天沒擠出什麼具有殺傷力的回答,他心虛地嘀咕:“我是被逼的。”
“你的癖好真奇怪,被逼的時候能那麼爽啊?”沈錦旬問道。
云枝破罐破摔,隨即耍賴:“不和萬花叢中過的人聊了。”
“你少污蔑我。”
沈錦旬漫不經心地穿過院里的草坪,走到樓下,打算順著爬梯回去。云枝站在旁邊,看他順利回去了才能安心去坐電梯。
樓層不高,爬梯也非常牢固,不需要怎麼擔心,但是沈錦旬爬了幾步以后,摘下來了旁邊的藤蘿花,再利落地回來,走到云枝前面。
云枝說:“再慢吞吞的,信不信薛風疏死給你看?”
沈錦旬淡淡道:“那我管不著。”
在夏季的黃昏,天際云彩染成了淡淡的粉色,與橙黃色相雜,照在身上時給邊緣輪廓鍍上了一層溫柔的暖光。
他突然單膝下跪,小心翼翼地握起云枝的手指。
細嫩的枝條被繞了個彎,沈錦旬在此打了個正當好的結,花朵在微風中搖曳,遠看像是迫不及待的求婚者準備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