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是嘴唇動了動,沒有講話。
薛風疏打破了僵局,他忍耐似的深呼吸了兩口氣,說:“整整四十分鐘,走也要走到了。”
云枝沒有回答,失魂落魄地看著手機。
宴煥之前用著薛風疏給的電子設備,最近一直在努力適應各種現代化用具,這幾天已經能流利地打字玩游戲了。
因為覺得新奇,天天都長時間捧著手機,所以每次都回復得很快。
可是現在,云枝給他發了很多話,他一點回音都沒有。
“我和他在南四環的酒店,你突然讓我們去市中心,趕過來確實要這點時間。”沈錦旬答。
薛風疏面無表情地查了下導航,給沈錦旬看上面預計需要二十五分鐘:“你們要是沒磨磨蹭蹭,說不定他就不會失蹤了。”
“說不定在最開始就被拎走了呢?相差的這幾分鐘有什麼用。”
“找借口。”薛風疏道。
沈錦旬冷冷道:“這算哪門子借口,你倒是說說你自己,和我們招呼都不打,直接帶走了宴煥,知道風險有多大嗎,動過腦子沒有?”
“每分每秒都有風險,一群吸血鬼徘徊在門口,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闖進去!”
“你是不是離開沈家太久了,忘了家門和銀行地庫一樣牢靠?反正比你牢靠。”
“好,說不過你。”薛風疏道,“道理全被你一張嘴皮子給占了。”
“要是提前和我們講,哪會發生這種事。”
沈錦旬還想繼續說,被云枝拉住了手腕,很輕地搖了兩下。
意思是不要再爭執了。
薛風疏確實做得不完美,其實還浪費了一晚上的時間。
他昨天聽到師妹透露成果不理想后,隱約地感覺到宴煥會被盯上,猶豫了一晚上,在危險之前難免軟弱,沒下定決心冒著風險蹚渾水。
直到今天被查寢室,得知那些血族已經徘徊在宴煥附近,他才覺得片刻都不能耽誤,立刻就去找宴煥了。
在慌亂中難以考慮周全,現在宴煥被弄丟,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可是沈錦旬這麼說,他本就煩悶的情緒一下子處在失控邊緣。
“我是人,不是運算系統,能擺平那幫吸血鬼已經是極限了!”薛風疏道。
云枝想著,離成功只是差了一點點而已,薛風疏確實盡力了。
可自己有沒有盡力呢?
他道:“是我害了宴煥,在來的路上跟樓朔耽誤了點時間。”
“大家都有疏忽,你干嘛急著背鍋?”沈錦旬道。
與此同時,薛風疏詫異:“你們載了樓朔一程?就算我沒通知,發現我失聯以后,你們一點也不奇怪我這邊的情況嗎?”
云枝解釋:“小錦很擔心你。”
“不。”沈錦旬否認,“我管他是死是活,要不是你想去,我才懶得為了個坐標跑一趟花店。”
云枝:“……”
他默默地疑惑,這不是你口是心非的時候吧?
明明路上急得要死,又是摁喇叭,又是超車,現在倒是不承認了。
而薛風疏冷笑:“我就知道你的德行,除了云枝,你還在乎誰?連爸都不被你放在眼里,算了,也不意外。”
云枝試圖打圓場:“他真的不是這樣的……”
“我早就知道找你幫忙就是個錯誤,再容易的計劃也能被你搞砸。”
薛風疏一邊看著沈錦旬,一邊說完,還嘆了一口氣。
眼瞧著兩人在氣頭上開始說胡話了,云枝萬念俱灰地問:“你們不會把對方的話當真吧?”
沈錦旬扭頭看他:“我建議他下次要做什麼事情,如果看到我就趕緊撤,不撤不是人。
”
薛風疏道:“看到你?接下來這三年五載的,我已經不想再碰見你了。”
“你當我想碰見你?”
云枝聽他倆吵架,有點想捂住耳朵。
在兄弟倆的話題已經進行到“誰再和對方多講一句,誰就不是人”的時候,他自顧自地沮喪著。
“我送了樓朔一程,讓他盡快去接宴家來的吸血鬼,這一路上我居然在開心宴煥終于能回家了。”
現在宴煥落在了樓憑手里,能不能回來已然是個未知數。
情況出乎意料,他有些無法接受。
沈錦旬道:“我放樓朔上來的,和你沒什麼關系。”
“有關系的。”云枝道。
垂著頭沉默了一會,他說:“樓憑抓到宴煥以后,應該會把他交給Raglan吧?那大少爺你能不能打聽下?”
薛風疏道:“多做多錯,我還是什麼都不做比較好。”
這完全是氣話,不過事實也無法滿足云枝的提議。
他沒有和研究院簽約,現在畢業離開了學校,學術生涯暫告一段落,自己和Raglan算是分道揚鑣。
不再是師生關系,平時連正常見面都難,他要怎麼打聽?
云枝怔了怔,隨即點頭:“唔,你是不該再摻和這件事了。”
與自己和沈錦旬不同,薛風疏要是與Raglan起沖突,前途會受到很大影響。
冷門學科本就缺少資源,再被行業內的重要人物帶頭針對,可謂舉步維艱。
薛風疏看云枝失落,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離開前,他道:“不是宴煥的家人來了麼?關于找宴煥,你應該交給他來辦。”
這有些為難,云枝不太好開口。
該怎麼和宴歲說呢?我收留了你的弟弟,又一通操作把他弄丟了?
這不是盡量減少宴歲的厭惡感的問題了,云枝怕自己被暴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