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種種,顯然突破了底線。
Raglan輕蔑地反問:“哪會有自愿的血族?”
吸血鬼們在家族的庇護下,一般養尊處優,很難被物質所誘惑,并且初擁對他們來講,著實沒什麼好處,理智上應該敬而遠之。
Raglan只能用鮮血去控制住一批心術不正的血族,平常他這邊會提供愿意拿命換錢的鮮血資源,吸血鬼們配合著做些無關痛癢的采樣,用來進行研究。
等到患者需要他們初擁時,自己再采取些威脅手段。
就像現在,離不開鮮血的他們只能乖乖被困在這里。
“這個過程還是要謝謝樓先生的幫助。”他看著那只沒有獠牙的吸血鬼。
薛風疏恍然大悟道:“他就是樓憑啊。”
“嗯,他撞破了交易現場,然后被那些吸血鬼們挑釁,拔掉了獠牙,就和我事后了解的宴煥的遭遇差不多,只不過他自己沒被用藥。”
Raglan說:“當時我以為完了,他一上報,計劃根本進行不下去。但他非但沒有,還說要參與。”
向往于飲用禁品后的強大,樓憑躍躍欲試。他以為Raglan是個樸素的古板教授,萬一翻臉了也是自己占上風,于是草率地開始了合作。
僅是他以為的合作,在Raglan看來不過是一場垂釣游戲。
“前幾天他們被他弟弟被告發了,現在被血族通緝,東躲西藏沒有容身的地方,只能帶著那批吸血鬼投靠我。”
看樣子Raglan并沒有和他們想象中的一樣,提供安全可靠的避風港。
然而現實不過是逃脫懲罰后,來到了另一個深淵。
Raglan沒什麼負擔地笑了下:“恰好幾個病人最近還算穩定,我打算給他們安排手術了。
這些吸血鬼不是掐著時間送上門來麼,都不用我費心找把柄拿捏。”
關上門,他想要去拍薛風疏的肩膀,卻被薛風疏厭惡地避開。
薛風疏沒想到Raglan能夠那麼大膽,接受眼前的情況完全超出了承受范圍,令他倍感不可理喻。
他的胸膛起伏著,在壓抑強烈涌出的情緒。
惡心,瘋狂,扭曲。
如果這就是讓爺爺刮目相看的代價……
“你的小師妹最開始也和你一樣,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回去休息下,我給你一點緩沖的時間。”
Raglan再度伸出手,這次成功摁在了薛風疏的肩膀上。
·
宴煥打了幾個噴嚏,裹著一條小毛毯,好奇地打量著這棟房子的擺設。
比薛風疏的宿舍寬闊太多,裝飾也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取暖機吹得他暖洋洋的,渾身冰冷的吸血鬼逐漸松懈下來,喝著姜湯舒了一口氣。
濕透的衣服被拿去烘干,他換上了云枝的睡衣睡褲,赤著腳踩在地板上,一會茫然地看著家庭影院的投影,一會轉頭瞧瞧陪在邊上的云枝。
“已經聯系上薛風疏了,他說前幾天在研究院加班,忘了照顧到你。”云枝道,“我覺得你待在這里比較好,至少早飯和晚飯有著落,不用天天吃零食和外賣。”
見宴煥津津有味地嚼著薯片,他哭笑不得地說:“你還在長身體,要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
這時候沈錦旬走出廚房,端出來一盤剛烤好的松餅。
被香味所吸引,宴煥很好商量地點點頭,果斷拋棄了撿到自己的薛風疏。
咬了口香脆的巧克力松餅,他整個身體一僵,眼神中流露出幾分驚訝和感動。
“小朋友。”他羨慕地喊,“你平時伙食真好啊。”
之前在火鍋店里,他也這麼稱呼過云枝。
語氣稀松平常,大概自己以往總被周圍親友這麼叫,和別人說出來的時候一點也不別扭。
沈錦旬聽了,淡淡地看了宴煥一眼。
宴煥感覺到了奇怪的敵意:?
覺得沈錦旬兇巴巴的,他往云枝身邊靠過去,一聲不吭地吃著松餅。
剛剛還默默嘀咕了幾句沈錦旬的壞話,不到半分鐘,他沒出息地心想,兇就兇吧,做的甜點實在是太好吃了!
繼而瞄了兩眼沈錦旬,在沈錦旬的暗示下,不情不愿地挪到了旁邊,沒再和云枝親昵地貼著。
云枝對這一人一鬼之間的無聲對抗毫無感知,趁著背了一會英語單詞。之后看宴煥飽了,他帶吸血鬼上樓休息。
宴煥這段時間以來沒睡過床,沾到了枕頭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掖了掖被子,云枝回到主臥,上床后專注地和薛風疏發消息,說宴煥之后住在自己這邊。
這樣做完,他察覺到沈錦旬怎麼一直沒吱聲?
他側過頭一看,沈錦旬背對著他在睡覺。
“困啦?”他湊了過去。
附在耳邊吹氣,眨眼間就被假裝休息的人翻身壓在下面。
沈錦旬問:“小朋友?”
被宴煥這麼叫的時候,云枝沒多余的感覺。
然而此刻被沈錦旬喊著,即便沒有故意模仿輕快的語氣,只是普通尋常地重復出來,他都覺得有蜜糖傾瀉在心口。
“嗯……”他含糊地應著。
感覺到紐扣被解開,隨著皮膚暴露在空氣中,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天花板的方向。
——宴煥就睡在他們樓上的房間。
盡管心知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宴煥八成察覺不到任何動靜,但他還是緊張得整個人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