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慶功宴上喝了酒,彼此的吐息間有淡淡的酒香。
他抬起眼,直視著云枝清澈的眼睛。
云枝晃了晃神,聽他說:“他們都對你很好,以后你回家了,你家里人也肯定寵著你。”
語氣輕得不能再輕,恍若微風要去途徑已然成熟盛開的花朵。
意識到沈錦旬不大對勁,他抬起手搭在對方的肩頭,想要出聲說些什麼。
比如聊一下沈錦旬的意義有多麼特殊而不可取代,再比如即便自己找到親人,也絕對不會離開他。
話沒出口,卻被沈錦旬的食指指腹摩挲過嘴角。
有魔力一般的,言語都封印在了心間。
過了會,沈錦旬才啞著嗓子說下半句:“但哥哥才對你最好。”
不需要繼續講,云枝似懂非懂地明白了自己別扭的愛人。
遠比他想象的更投入也更深情。
仿佛不需要自己屬于他,他就已經決定屬于自己。
·
站在陽臺上望向窗外,薛風疏看著天邊的積雨云,抱怨了一會即將到來的黃梅季節。
拖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宴煥興高采烈地眺望操場:“哇,籃球場上好多人。”
說完,接了句壓根不搭邊的神轉折:“想吃火鍋了!”
“自己去約云枝,我不陪你。”薛風疏說,“接下來要連著去研究院賣命。”
最氣的是賣命換來的獎金全變成食物,進了宴煥的肚子。
看在云枝還要和宴煥繼續接觸的份上,他反復告訴自己要多忍忍。
不過發愁的是,云枝要什麼時候才能更進一步?
“你總是提云枝。”宴煥說。
薛風疏道:“比較關注無家可歸的吸血鬼的心理健康。
”
他有和宴煥說過云枝是血族,但從小沒有父母,是被沈家收留長大的。
宴煥道:“他不會姓宴吧?”
聽他忽然這麼說,薛風疏嚇了一跳,首先撇清關系:“是你自己瞎猜的,可不是我說的啊。”
宴煥說:“我只是沒讀過書,情商和智商沒問題的ok?”
身邊的兩個人類刻意壓下原有的鮮明個性,格外體貼地照顧自己的感受,并且在自己面前總是三句里兩句不離云枝。
以及云枝格外細致體貼,會特意空出時間來陪他玩。
雖然他能感覺到這些好意出自真心,但也意識到他們做得超額了,應該夾雜了額外的含義。
薛風疏打岔:“學會了一個英文了,不錯。”
“他真的是嗎?”宴煥蹙著眉頭問。
“你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只是很突然。”宴煥說,“如果沒有搞錯,那我誤打誤撞會遇到他,這巧得夠中一張你們人類的彩票了。”
“你要知道,從少年班到分專業,再到選導師,最后定方向,你正好遇到一個能救吸血鬼的醫生,那個醫生還愿意幫忙的概率也夠你中彩票。”
如果薛風疏當初只是和宴煥擦肩而過,宴煥這時候一定兇多吉少。
他知道這個,也很感激薛風疏,所以會考慮他們的感受,也努力地去配合。
他道:“下次見到云枝,我愿意和他聊聊。”
組織了一下措辭,他嚴謹地說:“聊聊我家里那些長輩們。”
可惜云枝最近忙著備考,宴煥沒約上云枝,在宿舍里晝夜顛倒地睡覺。
快到了飯點,薛風疏沒有要喊醒他的意思,專注地修改和提交論文,卻發現近期頻頻聯系不上Raglan。
時間緊迫,他想去研究院直接找人,開車時,卻見本該在值班的師妹剛剛出校門,抬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他心里起了疑心,悄悄地跟在后面,卻見師妹背著她新買的包,活蹦亂跳地去了郊外的廠房。
車子繞了一圈,遠遠地停在街外,薛風疏走去廠房,見里面改造成了數間實驗室。
價格高昂的設備一應俱全,師妹熟門熟路地與他認識的不認識的白大褂們交談。
理智告訴自己不要靠近,可求知欲在他耳邊不斷呢喃,要他邁開了一步,又一步,繼而推開門。
走廊錯綜復雜,他路過一扇留有細縫的窗戶,聞到了股甜香。
里面有很多的試管,氣味多半來源于其中材料。
他心里有了種強烈的預感,但一時半會不敢相信,正要退步離開,然而Raglan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安靜地站在出口處注視著他。
Raglan說:“你倒是從來不讓我失望,終于找到這里了。”
第59章
凌晨的時候,樓朔下樓要走,怕打擾到兩位屋主睡覺,步子放得很輕。
沒想到沈錦旬待在客廳的落地窗旁邊,簾子拉開了,可以看到外面修剪齊整草坪和小噴泉。
天空灰蒙蒙的,偶爾傳來幾聲鳥叫,襯得昏暗的房子里有些壓抑。
他漫不經心地倚在墻上,嘴里叼了一支煙。
“不會還在吃醋吧?”樓朔詫異。
沈錦旬冷漠地抬起眼,道:“事后煙。”
看著樓朔無話可說地離開了,沈錦旬轉過頭繼續望向窗外。
說是事后煙純屬捏造,他沒碰云枝,那只小吸血鬼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最近難得失眠,沈錦旬在想跨物種戀愛的困擾,還想著云枝要是去了學校有多麼惹人注目,其中會不會有同類追求。
翻來覆去怕吵醒云枝,于是到這里來獨自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