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被某份財產影響,也不會向位居上位的長輩退讓。
表面穩重自持,事實上他能比誰都瀟灑。
老爺子道:“他是我一手教育起來的,是你懂他還是我懂他?”
沈錦旬插話:“別說了。”
云枝欲言又止,然后被沈錦旬牽住了手,捏了捏掌心。
這種小動作是無聲的暗示,他被哄住了,沒再和老爺子辯駁。
眼見老爺子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沈錦旬又道:“我從來沒有讓您了解我的打算。”
“反正我不想出國讀書,您沒聽,我不想去Tiro工作,您也沒聽,我無所謂您是把我當做工具,還是看成要喘氣的人。”
沈錦旬說:“我不指望從您那里得到些什麼。”
“是麼?”爺爺冷笑。
“對的,您以前批評我也好,跟我動手也罷,我真的連反抗的意思都沒有,對您無論是什麼方面都不抱指望。”
自己不是離了家就活不下去的廢物,家族事業愛給不給,給了他便接著,不給他也沒關系。
親情方面更是沒有什麼好說的,沈錦旬看透了,也放手放得干脆利落。
“真的和你說的一樣,待在這里沒意思,你早干嘛去了?”爺爺道,“你真的要走,沒人攔著你。”
此刻他的心情極度惡劣,擺出了往年當家人的架勢,向沈錦旬施壓。
傭人們低著頭,眼神不敢往那里飄,光是盯著地板聽到爭執的聲音,就足夠他們膽戰心驚。
管家道:“您消消氣。”
“因為懶得捅出麻煩事被你們議論,我也得過且過,能忍多久就忍多久,說不定這輩子就被忍過去了。”沈錦旬說。
“但現在算了。”他道,“以后省點算計別人的力氣,好好找下一任心儀接班人吧。
”
聽到最后半句話時,管家覺得眼前的一切太過荒誕,有些無法接受地搖了搖頭。
云枝也大吃一驚,看著沈錦旬愣神。
“盯著我干什麼?以后當不了董事長了,你就不要我了?”沈錦旬蹙眉問。
邊上還有爺爺坐著,他倒是沒一點顧忌。
老爺子扔下拐杖,說:“你再把這句話給我說一遍?”
“您趕緊說服我爸,再一起去找新的接班人,要是找不到滿意的,我可以推薦你們幾個條件不錯的資助生。”
“還有臉提起你爸?你爸要是知道你在這里犯渾……”
“哦,他也在這里犯過渾。”沈錦旬淡淡道,“可能會和我交流經驗。”
老爺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后是哪個人繼承財團不是自己說了算的,更不能意氣用事,接班人培養起來也非常費勁,成本不能用錢用時間去衡量。
或許沈錦旬會被排除在外,可是吃虧的并非一方,自己這邊必然也有受損。
“就為了他被Raglan失手打得左手骨折過?”老爺子指的是云枝。
沈錦旬道:“還不夠啊,那您來說說有沒有別的,指不定我就需要您秘書順帶擬一份斷交聲明了。”
云枝說:“沒有了。”
“而且不是失手。”他糾正,“只要無意手滑才叫失手,我不是他期待的吸血鬼,他覺得這十八年白等了,想打我,您遞出了拐杖。最后不管是哪里骨折,明明都是傷害。”
以前沒有對峙的機會,也沒有出聲的勇氣,現在一股腦說完了,仿佛這些年長在心口的刺被猛地拔除。
云枝有些恍惚,心想,這是不是在做夢?
他做夢都不敢去想這種場景。
牽著的手沒有放開,他被沈錦旬領去了外面,鼻尖是初夏季節芬芳,盛開的茉莉點綴在眼前。
他回過神來,和沈錦旬一起走過花房,再途徑閣樓。
見到那一棵玉蘭樹,他停下了腳步,輕輕地晃了晃沈錦旬的胳膊。
沉默到了現在,沈錦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恰當,看著云枝抬起頭,眼睛清澈而泛著紅。
今年開花得晚,枝頭零零落落有花朵沒有凋謝,風一吹來,粉粉白白的掉落下來。
云枝怔了怔,轉頭望向沈錦旬。
擺出一副有話要講的模樣,他安安靜靜地醞釀了好一會。
沒人打擾他們,月色不改,時間也像是停在了對視時的那瞬間。
就在沈錦旬以為他會哭出來的時候,他輕笑了下,問:“可以接吻嗎?”
沈錦旬稍一低頭,他等不及回復,勾著對方的脖頸,青澀地親了親嘴唇。
只是碰了下,蜻蜓點水似的,他快速地撤了回去。
云枝還沒難為情地撇開頭,發絲被沈錦旬的手指穿插過。那只溫熱有力的手掌搭在后腦勺上沒有動,用了點力氣使得自己貼向了他。
嘴唇上柔軟的觸感讓他頭皮發麻,繼而牙齒被舌尖抵著松開。
他們就在花下交換了彼此的初吻。
第50章
打開了手機,里面有幾通未接來電,云枝不好意思地說:“來之前調成了靜音。”
“嗯,我后來打了白棲遲的電話。”沈錦旬道。
想起剛才的場景,他數落:“不知道我爺爺什麼脾氣麼,一個人也敢直接來這里?不怕他?”
云枝說:“之前有一點,現在沒有這回事。”
“是嗎?”
他道:“你會和我在一起。
”
沈錦旬抬起手,揉了揉云枝的腦袋,取下飄落在發旋上的玉蘭花瓣。
院落間的芬芳一如當年,見證云枝從無憂無慮到滿懷心事,再從彷徨不定變得放下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