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沈錦旬讓他少說廢話。
薛風疏開門見山:“這種走勢的裂縫不可能是自己摔的,我判斷為別人打的。不要這麼看著我啊,除了這個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些圖是云枝十八歲后拍的,能和輟學時間相吻合。
這兩者脫不了聯系。
沈錦旬喃喃:“家里沒人跟我說過這件事。”
“那些家伙的德行你難道不清楚?要是你可以給他們帶來好處,風里打一個噴嚏,他們都能替你擔心,要是你沒利用價值,那就是個透明人。”薛風疏冷笑了下。
他再道:“別說不跟你講了,萬一施暴者有權有勢,連警告都不用警告,他們就會自己閉嘴,順帶捂住云枝的嘴。”
真要對抗起來,性格天真柔軟的云枝根本不是對手。
沒經歷過狂風暴雨的溫室花朵在突逢變故時,只有被摧折的份。
或許是主動封閉了那段往事,或許是被威脅著不允許分享,反正云枝和那些人保持了一致,選擇了向沈錦旬沉默。
問薛風疏問不出什麼來,而且沈錦旬不希望從別人那邊拐彎抹角地得知真相。
只想讓云枝面對面全部袒露。
“一開始想過來是為了宴煥的事情。”他道,“那只吸血鬼現在怎麼樣了?”
薛風疏說:“今早嗓子好了點,喝了一桶稀粥,吃了兩袋桃心酥,啃得剛凝固的兩處獠牙傷口已經出血了,還在饞我的曲奇餅。”
被拔掉的獠牙只能愈合不能重新長回來,以后要麼帶牙套,和拔牙做口腔正畸的人類一樣,要麼補兩顆假牙,假惺惺地裝腔作勢。
“桶?”沈錦旬以為自己聽錯了量詞。
薛風疏道:“對啊,我從食堂打包了一桶,打算平分的,他一口氣喝光,米湯都沒剩下。”
沈錦旬心說,這舉動倒和云枝有些微妙的相似。
“我想抽空看看他。”沈錦旬說。
沒有過多猶豫,薛風疏稍微一怔,應聲后直接指了下休息室里的儲物柜,讓沈錦旬順著這個動作望過去。
“打個招呼。”他出聲。
柜門細開了一條縫,宴煥依舊沒辦法流利地說話,不好意思地抿起嘴。
張了張嘴,嘴型是:Hi。
沈錦旬:“……”
沒想到吸血鬼居然在這里,他震驚地問薛風疏:“你們不怕被發現?”
“今天趕上宿舍查寢,逼我犯險啊。”薛風疏道,“正好用研究院里的儀器給他治療了下。”
他的專業書籍太多,有些時候需要推著箱子去教室上課,或者去圖書館自修。
幸虧大家對此見慣不怪,所以他今天用箱子裝著柔韌性極好的縮成一團的吸血鬼,慢吞吞地晃悠過來,沒有任何人起疑。
熟知哪條路線可以避開監控,哪些房間有相應設備但沒有攝像頭,他這一路上順利得不可思議,待會只要照模照樣地離開就好。
“小枝是血族的事情,我已經朝他解釋過了。”薛風疏道,“你有什麼事?”
沈錦旬瞧了瞧宴煥,旁敲側擊著說:“云枝覺得你很好,養病的這段時間可以多在一起玩。”
他放緩了語氣,收斂住氣勢,令自己顯得隨和一些。
擺態度擺得很成功,在宴煥眼里,這個人類被劃分為“可以交朋友”那一檔里。
而對于熟知沈錦旬脾氣的薛風疏來說,眼前畫面沖擊過大。
這個弟弟從小驕矜,在“高嶺之花”和“混世魔王”中任意切換,不是平易近人那一掛的。
自己的記憶中,沈錦旬僅有的幾次示好,不外乎把云枝惹生氣了,受不了冷戰的煎熬所以去投降賣笑。除此之外,他不屑于刻意擺出好臉色。
不過,他現在這麼做歸根結底也是為了云枝。
思及此,薛風疏捧場:“對啊,你嫌在我這里無聊的話,就找云枝聊聊天。”
宴煥不假思索地答應:[好的。]
靈敏地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吸血鬼眼疾手快躲了回去。
與此同時,有人敲了兩下門。
薛風疏進來時將房間反鎖了,這時候過去開門,是Raglan站在外面。
被學生客客氣氣地請了進來,Raglan掃了一眼屋子。
“沈少爺怎麼來了?”他問。
沈錦旬說:“好久沒見到我哥了,聽說他這兩天生病,我就過來看看。”
薛風疏被激起了雞皮疙瘩,心里暗罵了句“我呸”。
“哦,如果你愿意,可以去參觀下我們的項目成果。”Raglan說,“多虧了你爺爺長年累月的支持,現在我們在領域內是走得最超前的。”
沈錦旬笑了下:“有空再說。”
Raglan是來找薛風疏聊畢業后的規劃,原先覺得薛風疏必然要留在這個團隊中,可惜到了今天也沒要簽合同的意思,這使得他有些疑惑。
“我能聽聽你的安排嗎?今年院內只有一個名額,不少你的大前輩都在盯著,想要轉到這里來。”他道,“你似乎一點也不急。”
薛風疏道:“老板,您不用為我操心這些。”
離畢業還有好幾個月,他不打算此刻和Raglan明說自己要走。
怕導師為了幫自己留住名額,費心費力地周旋,所以他也得適當推脫。
看Raglan擰緊了眉頭,他道:“我不缺錢也沒前途壓力,單純想要做學術,光是待在核心組,就已經很有樂趣了,至于有沒有那紙合同,其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