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想睡?”沈錦旬問。
云枝不蒸饅頭爭口氣:“真的。”
沈錦旬覺得再這麼討論下去,像是兩個小學生討價還價,隨即不再逼他承認。
他軟綿綿地躺在箱子里,費力地掏出手機,點開白棲遲發來的語音。
“你去哪里了?和沈錦旬雙雙失蹤,準備坐實老板娘的名號?”
云枝:“……”
這個梗消失多久了,偏偏這個時候當著沈錦旬的面提起來。
沈錦旬玩味地看著他:“老板娘?”
要不是正在真實地發生著,云枝很難想象,人前衣冠楚楚的禁欲系總裁,會沒臉沒皮地喊了自己好幾遍“老板娘”,再調笑著說——
“我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老婆?”
云枝道:“你不會害羞的嗎?”
轉過頭一瞧,其實沈錦旬會害羞,并且現在就在害羞著。
沒了一貫強勢的氣質,模樣有些情竇初開的靦腆,那顆淚痣本來很性感,此刻再看在眼里,顯得格外多情。
云枝感覺自己被美色迷了眼睛:“……”
沈錦旬伸手去撈他,和撈小金魚似的,看他在狹窄的箱子里躲來躲去躲不開自己,還戳了戳他的臉頰。
他心煩意亂地在箱子里胡亂磨蹭,張嘴試圖再去咬沈錦旬的手,再被刮了刮秀挺的鼻梁。
“五分鐘都過去了,你再不走,助理又要來找你了。”
沈錦旬說:“老板正在興頭上,他一定能理解的。”
云枝:“……”
箱子隨著他們的打鬧在不停移動,無聲無息間,擠壓著邊上簡易的搭架,接著架腿被挪了一小段。
這塊地方照理來說,應該在派對舉行前拆除的。中間出了點小差錯,員工處理完一大半庫存后,其余的貨物整理起來,全部堆積在了這里。
架腿被推得一抖,加上臨時設施不太牢固,上面擺著的紙箱隨即向云枝這邊傾斜。
配件不堪重負地吱嘎作響,一下子嘩啦啦地整個散架。
啪!
云枝瑟縮了下,根本來不及鉆出去。
他撐開胳膊想讓沈錦旬趕緊退后,抬眼就看到貨物劈頭蓋臉地朝自己砸過來。
如果身旁是別的什麼人,見這架勢早該拔腿跑到安全的地方。偏偏沈錦旬反著來,敏捷的反應全花在把他拉出來上面了。
連人帶箱子用力往外拖,紙板摩擦過地板,發出“刷拉”的一聲。
只是意外來得猝不及防,再怎麼利落迅速,沒能把云枝完全拉走。
沈錦旬幾乎本能般的俯下身,替他擋住了砸下來的東西。
紙箱毫不留生地摔下來,落在背脊上,碰撞聲很鈍,也肯定很痛。
一下,心臟揪緊了,甚至屏息凝神沒能呼出氣。
緊接著又是一下。
他們已經撤到了邊緣,積在上面的貨物也不多,硬著頭皮連著挨了兩下后,沈錦旬推開倒在身上的輕便搭架,把牢牢護著的箱子拎到了邊上。
云枝手忙腳亂地爬出來,要脫掉沈錦旬的衣服,看看背脊的情況,但被握住了手腕。
這麼大的聲響,外面肯定或多或少會聽到一點,但八成不會進來看。
沈錦旬說:“幫我去把助理叫來。”
“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待在這里?”云枝愣愣地說。
沈錦旬道:“那兩箱東西很輕的,聽上去嚇人而已。你趕緊讓他過來處理下爛攤子,不然別人好奇心旺盛過來圍觀,我不是丟臉死了。”
他心說,自己的本命年實在過于晦氣,如此多災多難,感覺稍不留神,命都要折掉。
見云枝不肯走,他無奈地催促道:“聽話一點。”
云枝失魂落魄地往外走,派對里的喧嘩都不足以打斷他的出神。
從頭到尾,他好像進行了一場夢游。
情緒陷在那兩聲悶響里,遲鈍地回過神來時,助理已經往幕布那邊快步走去,和他甩開了一截距離。
他邁開腿想要跟上,被不明所以的白棲遲過來勾住了肩膀,繼而親昵地晃了晃。
白棲遲道:“喲,終于逮著你啦!剛才去哪兒了,怎麼消息也不回一下?”
見云枝神色懵懂,他又說:“剛才后面好像有聲音,你聽到了沒有?嚇死我了。”
“白哥。”云枝道。
“喊我干什麼?”
云枝想要說自己闖禍了,也想過去追上特助,卻無意瞥見了被眾人團團圍著的沈家老爺子。
老人拄著拐杖,也注意到了起身離去的特助,臉色陰沉地打發掉賓客,往特助前往的方向去。
那根實木拐杖重重地敲著地面,教云枝背后發涼。
“你臉色好蒼白啊,遇著什麼事情了?唉,看把我的助理嚇的。”白棲遲掐了掐他的臉頰,“我來給你做主。”
他道:“沒什麼。”
跑到門外去,沿著建筑物繞了一圈,躲在后門拐角處望過去,沈錦旬和特助匆匆地坐上了那輛眼熟的邁巴赫。
老爺子站在他們身后,大概看沈錦旬動作沒什麼異樣,勉強放下了心,轉身回到了派對現場。
而云枝默默地回到那里,拆開了那兩箱貨物。
里面整齊擺滿了工藝品,他想要一口氣抬起來的話,并不輕松。
不難想象這個順著搭架滑落著跌在身上該有多疼。
云枝深呼吸了幾下,意識到被輕描淡寫地忽悠了,立即想要和沈錦旬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