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待會一起去搞個余興節目啊。”
這是散場后再挑個娛樂場所,大家結伴作樂的意思。
沈錦旬向來不屑于和他們這些敗家子混在一起,敷衍地找了個借口。
他打算回家睡覺,否則在陌生環境八成會失眠。
“你們聽說那會館沒有?”
“什麼啊,會館遍地開,你說哪一家?”
“嘖,就是顏值特高的那家店,侍應穿燕尾服,襯得腰特細的。我今天在這里碰著那邊的人了,突然想去唱歌。”
有人頗有興趣道:“誰把那兒的人往這里帶啊?”
沈錦旬的腳步頓了頓,聽著他們繼續說。
他就去過一家會館,里面著實烏煙瘴氣,侍應也都穿燕尾服。
這個著裝能把他們和陪酒陪唱的區分出來,暗示他們僅僅負責點單送酒,并不陪著消遣。其余一切超出工作范圍的,要看你情我愿。
“你別不信,那人真的很出挑,看起來還很純,應該沒臟。上次見到以后我都差點彎了。”那人道,“我和老閻一起去的,老閻你說說……操,他人呢?”
“哪個不臟的會去那里打工?”
那人左顧右盼沒找著人,這時候聽別人反駁,很快沒再糾結。
他道:“這不就大家喜聞樂見的那類嗎?窮學生迫于生計出來打工,有退讓但也有底線。干他娘,除了是個男的,什麼都合我胃口。”
沈錦旬聽不慣他們用臟不臟來評價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他閉著嘴撓撓頭,沒懂自己哪兒說錯話了。
“帶那個人來的,是吸血鬼嗎?”沈錦旬問。
男人對吸血鬼的獨特外貌印象很深,道:“是、是啊。”
·
云枝喝了半杯白酒,辛辣透明的液體滾至胃里,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和他以前喝過的不同,這個后勁很足,起初沒覺得有什麼,后來頭暈腦脹的,喉嚨也不太舒服。
因為見過白棲遲喝醉了出洋相,他及時打住。
盡管自認為意識算是清醒,可站起來的時候他身形一晃,跌跌撞撞地坐了回去。
他喝了一口茶水,覺得味道不錯,特意問了旁人這是什麼茶葉,想要下回給沈錦旬泡這個。
“碧螺春?”他細細品味。
“泡綠茶的方法很有講究。”旁邊的女士道,“這葉子嬌貴,你要是想泡,就要先倒熱水,再把茶葉撒上去。”
他認真聽著女士的分享,在手機上打了一行備注。
然后沈錦旬打他電話,問他在哪里。他慢吞吞報了酒店名字,被告知自己參加的生日會就是沈錦旬去的晚宴。
“真的?”云枝有些高興。
他想待在沈錦旬身邊,處在渴血反應中的身體會舒服點。
白棲遲去交際了,給了房卡讓他自己回去。他給沈錦旬報了房間號,道:“你在不在這里過夜?”
“你是不是喝醉了?”沈錦旬感覺他語調有些不正常。
云枝喃喃:“茅臺太猛了……”
“來找我玩嗎?”他問,“沒有樓朔,也沒別人,只有你一個。”
他記得沈錦旬原先推拒的說辭,他加了樓朔的好友,要他找樓朔去。
沈錦旬道:“玩什麼?你早點休息。”
按照剛才在臥室里的種種,自己去了就是給云枝玩的。
掛掉電話,云枝頭重腳輕的,走路有點困難,在椅子上坐了好久,稍微緩了一些。
為了照顧那些穿著裙子的人,大廳里的供暖溫度較高,教他犯困,恨不能趴在桌子上直接睡過去。
他吃力地扶著墻要穿過大廳,繞過中間的庭院廊橋,去后面的住宿休閑部。
這里裝修雅致,看著面積不大,其實里面的路復雜且深,把本就暈乎的腦袋繞得更暈了。
云枝不該在來過幾趟的地方迷路,然而現在反應遲鈍,看著眼熟的曲徑,愣是不知道該怎麼走。
“你好,請問……”云枝攔住酒店經理,拖延了半天,思緒一片空白,說不出自己想要說的。
他最后蹦出個:“洗手間在哪里?”
經理恭恭敬敬地送他到洗手間門口,體貼問:“您現在感覺還好嗎?需不需要我在門口等您?”
云枝沒聽清他在說什麼,一味地搖了搖頭。
打開水龍頭,他把冷水往臉上撲了幾回,被凍得瑟瑟發抖。
眼睛發脹發酸,有些睜不開。
他嘆氣,還以為自己酒量不錯,碰上白酒一下子就撐不住了。
殊不知又是葡萄酒,又是白酒,兩種混著,喝得又太快,十分容易醉倒。
“你怎麼在這里?”有人問他。
他呆滯地扭頭,看著面前的人,個子高高瘦瘦,帶著細框眼鏡,應該也是被邀請來的客人。
確認自己不認識,他低頭想走。
“我在會館見過你。”細框眼鏡道,“當時你被別人纏住了,那個人出了個不低的價格,但你說自己真的只是侍應。”
類似的情況發生過不少次,云枝不知道是哪次。
他聽人繼續說:“為什麼現在跟著白先生了?喜歡吸血鬼?”
被冷水壓下去的醉意再次涌了上來,聲音時遠時近,他眨了眨眼睛。
云枝懵懵懂懂,理解了幾分話語中的含義。
飽含著歧視也透露出膚淺,令他無可奈何到想要發笑。
底線在會館的時候時不時被觸碰,由于不愿意給同事添麻煩,自身情況很差也急需那份工作,他忍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