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前還要丟下一句“動物血都見不得,你太嬌氣了”。
云枝感覺身為吸血鬼的威猛形象被貶低,瞧瞧毛血旺這三個大字又不敢進門,哼哼唧唧去吃蟹黃小餛飩。
坐下沒五分鐘,他隱約有些后悔。
東西是好吃的,同事是友善的,但有個姑娘暗戀沈錦旬,一開口就聊個沒完。
云枝對此習以為常,可今天正好心虛得很。他想起來別扭,看到人影別扭,聽到名字也別扭。
說不出來這是種什麼滋味,心跳加快,甜里帶苦。
“我沒戲的啦。”姑娘坦蕩蕩地擺手,把餛飩碗里的熱湯飲盡。
她嘆氣:“平時看的玩的都不一樣,沒有共鳴哪來的愛情?話不投機半句多。”
“你沒和他聊過,怎麼就知道談不到一起去了?”
“算了,我都沒勇氣和他私下里說話。”姑娘道,“還會想很多。”
“比如?”
“怕他表里不一,說不定混熟了會變成別的面孔!也怕他背地里花心,還怕他家里不同意會施加壓力。”
兩個同部門的人齊刷刷回復:“八字沒一撇呢,你是想的有點多!”
“但沒法死心,他實在是太有錢了……”
部長敲了敲她:“醒醒,你就是惦記他的鈔能力。”
姑娘抱拳:“我這就自我反思,究竟是喜歡他,還是想和他擁有同一個爸爸。”
被回了句“有誰不想”,三個人哈哈笑作一團。
云枝撈著湯里的青蔥,聽她們談天說地。從自己的理想型男友扯去了投資理財,并得出結論:愛情可以沒有,事業必須要抓牢。
“唉,有個小帥哥貌似不向往發財。”姑娘提起他,“你是不是家里有礦啊?”
他不假思索道:“沒有,我也很想衣食無憂。
”
說完,他又碎碎念:“但也要看情況。”
沈習甫病逝,老師的親戚們生怕他爭搶遺產,他不愿意被誤會,二話不說就走了。后來到了會館機會更多,他也無法接受。
話說回來,自己并沒多獨立,也談不上清高。
在沈錦旬面前還有種貪得無厭的失控趨勢……
云枝用湯勺攆著蔥,自我批評了一會,轉而強詞奪理地找借口——
都怪小錦誘惑我!
現實里如此,到了夢里也不放過!
然后姑娘注意到他的衣服能抵三個月工資,十分抓狂:“天哪,你這都叫沒礦?那我豈不是生活在貧民窟!”
云枝:“……”
以防對方心碎,他好心安慰:“是高仿。”
就在姑娘疑惑地要做真假鑒定,警告他不要欺騙感情時,白棲遲打包了毛血旺靠在店門口。
他道:“吃完沒有,走不走?”
云枝急忙應聲,躲躲閃閃捂著肩膀上的品牌Logo,在翻車之前奔向白棲遲身后。
部長問:“你們一塊兒回去?”
“對的。”白棲遲道,“我和他順路,每天捎一程。”
夜幕漆黑,他難得不做遮掩,露出一張光彩照人的臉。膚色略微病態,有種另類魅力。
陌生而充滿神秘,教人想去探索未知。吸血鬼的氣質往往是這樣,帶有危險滲人卻又欲罷不能的吸引性。
“那等模特的面試名單敲定了,我們會議室見。”部長打趣,“到時候有酒宴也不會忘了你的。”
白棲遲道:“謝謝,總是看帥哥不漏下我。”
之后幾天,云枝沒做怪夢,每天早上的床單也沒有異常。他漸漸放下心來,把一時的慌亂拋到腦后。
離大秀的日子越來越近,部門拼命趕進度,每天忙得團團轉,四周沉浮著一股濃郁的咖啡味。
這讓云枝想到自己高中期末考前的日子,大家都有黑眼圈,想睡不敢睡,生怕到時候掉排名。
當時同學看他在畫畫,扯著嗓子嚎:“為什麼你不復習也能考那麼好?”
都認為他前途似錦,也調笑過以后要賣他的簽名。快要十八歲生日的云枝好像什麼都會擁有,歲月匆匆而逝,他只有傷痕累累的手。
以前沒必要努力,現在沒努力的機會。耳邊接連響起同事們的嘆氣聲,云枝趴在桌上涂鴉。
消磨了半小時,他又翻了一遍日歷,確認薛風疏所說的渴血時間快到了。
最近公司繁忙,沈錦旬估計有開不完的會議,哪是他說找就找的。他琢磨著今天晚上旁敲側擊下,看總裁愿不愿意助鬼為樂。
這會兒實在空得慌,云枝盯著沈錦旬的頭像發呆,緊接著被于域傳了一張小紙條。
上面字跡潦草,似乎已經迫不及待。
于域問:要不要一起去增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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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午飯時間差了十五分鐘,一些年輕員工涌去了五樓走廊,提前等候開飯,順帶巴望著樓下大廳。
公司廣場前有輛保姆車緩緩停下,模特們推門而入,各個穿著高定禮服,襯得本就優越的身材更加有型。
于域看完這個人的長腿,去看那個人的胸肌,觀賞得心花怒放。不止是他,在場很多人都圍在欄桿處鬧騰。
沈錦旬坐在會議室里,沒有心思聽下屬做總結,百無聊賴地看著食堂那側的人群,很快就找到了目標。
那個目標一直盯著手機,似乎對模特沒什麼興趣。
但沒等自己轉回頭,就見到云枝蹙著眉頭,認真地伸出手指比劃屏幕。
好家伙,這機靈鬼是用手機放大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