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循著味道下樓,還沒來得及吹干頭發,肩膀上披著一條干毛巾,帶著股潮濕的水汽坐到許嘉致對面。
他崇拜地看著許嘉致:“你的水平怎麼突飛猛進?我和白哥的好日子要來了?”
許嘉致故作玄虛:“你吃吃看。”
不料云枝吃了一小口,揭穿真相:“沈錦旬做的?”
“靠,我還想裝逼呢,為什麼你舌頭能認人?”
云枝只能分清楚兩種,是“沈錦旬燒的”和“其他人燒的”。以前宅子里的廚師換過一波,他吃了半個月都沒沒發現。
但沈錦旬做出來的有種莫名魔力,就算廚藝在分別中提升了許多,在他吃到第一口的時候,還是下意識會產生一種熟悉感。
“可能以前吃了太多次,就記住了。”他道。
“你經常跑去沈錦旬家里蹭飯?那也不至于要沈錦旬燒吧?”
“不是,反正長身體的時候總是容易餓,晚上廚師睡了,我不忍心去叫醒他們。”
“然后你忍心使喚沈錦旬。”許嘉致詫異。
被建議換一種好聽點的表達方式,他重新組織措辭:“他不忍心你挨餓。”
云枝挑剔地認為這聽上去太肉麻了,糾正道:“是我們共同協作填飽肚子。”
“你協作在哪里了?都能把雞蛋做成死亡料理,不拖后腿就不錯了。”許嘉致道。
死亡料理制造者用手支著腦袋,認真回答:“負責眼巴巴蹲在邊上,給他喊加油。”
·
鉆進被窩已經很晚,云枝給手機充電充好,打開了消息箱。
云枝:[在嗎寶貝?發張丁丁看一下。]
沈錦旬:[你在哪里?]
他倍感不忍直視,作勢要清空這段記錄當做從未發生過。
但雜牌機的觸屏鍵不太好,他點了刪除卻變成了轉發。
頁面跳轉成通訊錄好友名單,云枝小心翼翼地想取消,然而屏幕一黑,等了半天都沒能亮起來。
他亂摁一通,感覺頂部觸屏有了細微的反應,緊接著系統自動重啟。
再返回聊天記錄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又給沈錦旬原模原樣地轉發了一遍。
這下雪上加霜,他手忙腳亂地表示:[我手機壞了。]
幾乎是一瞬間,沈錦旬發來:[知道了。]
知道了?這是知道什麼了?云枝欲哭無淚。
第13章
被父親提醒今晚在家住,明早要一起去拜訪友人。沈錦旬沒去自己的新住處,回到了偏遠的宅邸。
盡管大宅里燈火通明,但環境安靜到了一種死寂的地步。
再加上園林景觀設計得別出心裁,花草樹木彎彎繞繞。這座建筑像迷宮像寶殿,但就是不像家。
冷冷清清,沒什麼人情味,他從小在這里長大,卻沒有半分歸宿感。
立在門口的保安幫忙把車停去車庫,管家和藹地和沈錦旬寒暄了幾句,把他迎進前廳。
父親是個工作狂,晚睡早起的作息保持久了,即便在休息日也沒提前歇下。此刻他叫住沈錦旬:“剛才去干什麼了?”
沈錦旬道:“隨便逛逛,反正不是相親做什麼都行。”
“別這麼看著我,我沒想催你。”沈父道,“是你爺爺著急。”
他常年忙于公務,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在出差,沒精力管這些。過年問候長輩,他實在扛不住老爺子的念叨,恰巧有合適人選,這才動腦筋安排了一場。
沈錦旬道:“他怎麼不著急薛風疏?不姓沈就不是親孫子了?”
“你說呢?”沈父問。
沈錦旬不講話了,爺爺對他哥確實不上心,他哥也無所謂。
薛風疏搬出這里已有七年多,原先幾乎斷絕來往。這兩年和家里的關系有所緩和,偶爾會寒暄幾句,但絕不融洽。
上次因為有云枝在場,薛風疏掛著張笑臉。但如果是兄弟倆單獨碰面,估計說不了幾句話就散了。
沈父轉移話題:“不提了。律師說你私下找過他,對遺產分配有什麼意見?”
沈錦旬道:“二叔其他的東西我全不要,只要他的畫廊。”
在沈習甫去世的大半年后,他的私人財產到底何去何從依舊沒有答案。經過長時間的清點整理,再根據他生前的個人意愿,律師說會在三個月內做公布。
目前在保密階段,不能對分配做任何透露,沈錦旬只能單方面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什麼時候對這些有興趣了?上次和人鬧翻也是為了畫。”沈父皺眉。
他對家里發生的事情不太了解,只知道沈錦旬在葬禮期間情緒很差,還讓某個長輩下不來臺,就因為對方擅作主張賣掉了某幅油畫。
據說是云枝讀高中時畫的,堆在角落里很久了,也不貴重,其他人都當是無關緊要的玩意。
“那是他碰了我的東西。”沈錦旬道。
沈父道:“你的?”
“畫上的人是我……反正要丟要留是我的事情,不喜歡讓人替我辦。”
他不想繼續說,沈父試探道:“我感覺你對那些親戚敵意很重,因為他們找借口趕走了云枝?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也把云枝看做是你的東西?”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沈錦旬說。
沈父等著他的下文。
“他不是擱在這里陪我打發時間的玩具,他只屬于他自己。”沈錦旬道,“倒是我更像附屬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