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罵他,但他覺得這比直接挑明了更討厭。
沈錦旬的眼神里充滿了嘲諷,就好像在對自己說——
小變態。
第3章
這半年云枝有意忘掉這件事,然而沖擊力過大,他連裝作風輕云淡都做不到。
他臉皮薄,天知道當時為什麼鬼迷心竅,清醒過后沒臉細想,記起沈錦旬就抓狂,更不愿意和這人再有交集。
躲了那麼久沒躲過,云枝任由沈錦旬取笑自己,心里又是郁悶又是窘迫,拘束得渾身不自在。
他沮喪地轉移話題:“謝謝你剛才幫忙解圍。”
“不用客氣,我只不過是順手掃了一個黃。”沈錦旬道。
云枝否認:“沒有黃的。”
“我再晚來兩分鐘,你猜他脫不脫褲子。”
云枝:“……”
他嘴皮子沒對方厲害,只好局促地撐開傘:“我送你去停車場吧。”
半年沒見,沈錦旬的個子似乎又高了,肩膀也更加寬闊。雖然常年練習空手道,但肌肉并不夸張,身材修長勻稱,是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類型。
云枝站在沈錦旬邊上,借著兩旁的路燈燈光,用余光小心翼翼地觀察他。
自從沈錦旬出國留學,這四年里,他們偶爾才會碰面。以至于云枝每次見到他,都會覺得有些陌生。
云枝不得不承認,往日里心高氣傲的少年褪去稚嫩,成長得令人驚喜。
順著現在這個角度看過去,沈錦旬的側臉弧度接近于完美,淚痣綴在眼角,微妙地把禁欲和性感雜糅在一起。
模樣英俊,散發著不容忽視的荷爾蒙。
“你是不是連我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至于看那麼久嗎?”沈錦旬突然說。
云枝沒想到這都能被抓個正著,立即假裝著左顧右盼。
沈錦旬沒繼續計較,問:“你住在哪兒?”
“不用送我,我可以坐地鐵。”云枝急忙道。
“沒打算送你,但我猜你明天就會被這里開除,怕你又玩消失。”沈錦旬道,“要不然你現在把醫藥費報銷一下。”
他拿出了錢夾,從里面掏出一張票據來。云枝湊近了一點,驚訝地看著上面的數字。
云枝半信半疑:“在哪里打的破傷風要兩千塊?不如你現在咬回來。”
說完以后,他繼而道:“為什麼你會留著這個?”
兩千塊對他來說是一筆大開支,但在沈錦旬這個喪心病狂的財閥繼承人眼里,兩千萬都是隨便灑灑水。
居然把這張票據和黑卡塞在一起。云枝服了。
“我這人愛記仇。學弟那麼喜歡用我東西,我多給你記一點。”
沈錦旬不在意地把紙疊了個對折,重新放回了錢夾里,看起來是要長久收藏。
他看著云枝:“而且不只是破傷風,醫生差點要給我打狂犬疫苗,只不過被我拒絕了。”
云枝有些生氣:“為什麼?”
“因為要間接去打滿五針,我沒空。”
“我問的是被我咬了,為什麼會是打狂……”
“很奇怪嗎?”沈錦旬打斷他,“哪個人會到處亂咬,也就只有發瘋的貓貓狗狗。”
云枝不和沈錦旬吵了,反正也吵不過。
他垂頭喪氣地報了下新辦的電話號碼,沒告訴沈錦旬住址。
住的地方又偏僻又破舊,只比橋洞多了幾堵墻。被沈錦旬知道了,指不定要怎麼嘲諷自己。
還是算了吧。
他送沈錦旬到停車場,看著司機接過畫框,再替沈錦旬拉開車門,這才轉身離開。
將近凌晨一點,差不多到了打烊時間。
云枝想回去渾水摸魚,磨蹭到下班的時間。然而門還沒邁進去,他收到了經理發來的消息。
[剛接到客人投訴,你以后不用再來了。]
他捏了捏手機,覺得沈錦旬這張烏鴉嘴肯定被開過光。
沒有讓他討價還價的余地,云枝裹緊了外套,迎著寒風沿街走。
北方的嚴冬季節,路邊結了一層薄冰。他踩在冰面上滑了兩下,然后差點摔倒,這才老老實實地走路。
清冷的大街上偶爾會有車子呼嘯而過,地鐵口早已禁止通行,連流浪者都不見蹤影。
大半夜的,哪有什麼地鐵?云枝心想,自己的借口找得真爛。
好在沈錦旬這嬌生慣養的少爺沒一點生活常識,真的信了自己的話。
面前的綠燈跳轉成紅燈,云枝孤零零地立在原地,低頭揉了揉眼睛。
滴!
他以為自己擋住了別人的路,下意識地往后面挪了挪,然后車喇叭又響了一聲。
黑色的邁巴赫怎麼看怎麼眼熟,它慢悠悠地打了轉向燈,右轉再停在云枝面前。
車窗緩緩降了下來,露出沈錦旬的臉。
“你坐的地鐵造在人行橫道上?”
云枝愣住了,再聽到沈錦旬說:“排場那麼大,要我下來請你,你才肯動一動嗎?”
他打開副駕駛的門,禮貌地和司機問好。
“到后面來。”沈錦旬道。
緊接著,云枝聽話地挪到了沈錦旬身邊。
他的坐姿很乖,像個沒離開校園的好學生,有股單純勁。
司機問:“我是把您送到少爺那邊,還是去您最近的住處?”
云枝不假思索地報了自己的地址。
現在好了,等于自己剛才分享的電話號碼是白搭進去的。
云枝感覺自己有點笨,郁悶地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