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灰色的襯衫被溫水打濕，黏答答地貼在身上，是不太舒服。

還有頭發也被迫淋了水，恨不得把水珠用膠水粘在頭發尖兒上才好。

謝舟也不遑多讓。

席洛澹一抬頭，就瞧見被灑了水的謝舟收斂起準備時的松散。

那種力量，像是把周圍的空氣都凝聚到了自己的身上。

席洛澹也努力集中注意力。

然而看著謝舟手臂上肩膀上，因為濕透的襯衫而若隱若現的線條。

他忽而想到了那一晚。

可惜那天晚上，席洛澹都沒怎麼好好看過謝舟。

謝舟站在布景中央，觀察四周，待一切準備就緒。

當代單反相機，功能齊全，只要提前設置完畢，沒有人也能自動拍攝，只是比較占內存。

謝舟本來也沒有計劃給雜志拍攝很多照片。

他拉著席洛澹的手，在布景中起舞。

在外人看來，兩人很隨意地在布景中轉圈擺動，像是很久沒有見到的情侶，完全無視周圍人的目光。

謝舟對席洛澹只提出一個要求，就是神情輕松地跟著他，哪怕最后他們倆一起走出鏡頭外也沒關系。

席洛澹笑了起來，他實在不敢想象最后的成品會是什麼樣。

可謝舟完全樂在其中。

席洛澹趁著自己側面向鏡頭的時候，小聲說：“你看起來就像是來玩的。”

謝舟便轉了過來，揚了揚眉毛，有點得意，“和你工作，很開心。”

席洛澹笑得更燦爛了。

兩人拍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席洛澹卻感覺好像拍了很久很久。

他有時看到謝舟的凝望，也有時面對謝舟的微笑。

簡直不像是在拍攝。

拍完預定的動作，助理拿著毛巾上來，將他們渾身都包裹起來。

謝舟直接拉著席洛澹走進更衣室里。

席洛澹裹著毛巾，干咳一聲：“雖然更衣室不小，但我好像可以在隔壁換……”

不等他說完，謝舟拿起一條毛巾罩了下來，覆在他的頭上。

謝舟：“快擦干。”

席洛澹胡亂地拿著毛巾擦了擦，這才掀開毛巾看向謝舟，“別光看著我呀！你也快點擦干，一會兒著涼了可不好。”

謝舟點點頭，“嗯。”

兩人趕緊把濕衣服換下來。

席洛澹在謝舟的面前有點靦腆，背過身去穿衣服。

等整裝完畢，他轉過身，看到謝舟已經換好了衣服，靠在落地鏡面上，凝視著他。

眼神里沒有戲謔沒有揶揄，更多的是關心。

謝舟忽然將他抱在懷里，“剛才表現很好。”

席洛澹拍拍他的背，“照片還沒看呢，你怎麼知道就很好？唔，這個自信真是了不起，我向你學習。”

謝舟在他的耳邊輕輕笑了一聲。

席洛澹覺得耳朵里有點癢。

謝舟說：“因為有你在呀。”

席洛澹瞥他一眼，“你真會哄我呀……怎麼突然想到要自己拍這套照片？當時我真怕總編會生氣，唔，他可能不會對著你生氣……反正我是不敢……”

謝舟溫柔地揉了揉他的頭發，“相信你愛人。”

“咳，我當然相信你。”席洛澹臉上悠悠地泛紅，“哈哈，不過我還以為你想說，只有眼里能出西施的情人，才能拍得好照片。而且這套設計照，嗯……我以為你會有點介意呢。”

“我……”謝舟說，“非常介意。”

席洛澹猛地抬頭。

原來他是介意的啊？

席洛澹反而笑了，想不到自己還猜中了？

“還好啦，又沒有讓我們脫衣服……唔，這個尺度有點大，現在不允許暴露脖子以下。”席洛澹語氣雀躍，“我看你的襯衫都濕·成那樣了，也不是很透明。可能買雜志的人一看，會覺得封面欺詐吧！哈哈，雜志會用現在這套照片嗎？”

謝舟卻說：“所以我不會讓他們用。”

“啊？”席洛澹愣住，“那怎麼還要拍啊……”

謝舟：“我欣賞這套設計。”

準確來說，是他更想拍攝這樣的席洛澹。

設計概念的意圖，謝舟看了一眼就猜到了。

他完全可以拒絕，可不拍又有點可惜。

所以，他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樣的照片，他當然不可能拿出來，給被人看。

尤其是這樣的席洛澹。

雖然席洛澹沒能明白怎麼回事，不過他還是哼了一聲，“原來是你想看啊！可是你怎麼可能阻止他們使用？”

謝舟笑道：“照片我拍的，版權歸我所有。”

席洛澹頓了頓，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

席洛澹：“服了你了！怎麼被你想到的！可你也用他們的場地和道具，他們會不會問你掏使用費啊？”

謝舟：“他們可以試試。”

他說這句話時，不帶任何情感，沒有生氣更不是威脅。

可席洛澹還是覺得挺霸氣的。

謝舟說：“放心交給袁姐，她能處理。”

席洛澹點點頭，拉起謝舟的手，說：“我們趕緊出去吧，在這里待了太久了，不然林陽曜他們要擔心，我們會不會暈在里面……”

謝舟倒也沒說什麼，拉著席洛澹走了出去。

拍完的照片，已經被助理們傳上筆記本電腦里。

謝舟此時化身主編，從上千張照片里挑挑揀揀，幾乎是一百來張照片一起刪除，最后挑得只剩下十幾張。

席洛澹捧著熱茶坐在旁邊，感慨著想，謝舟的審美真好。

回想剛才在拍攝的時候，明明不是對著鏡頭，可自己終歸能被謝舟帶著，在照片里留下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