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寧斐然忽然難受起來。
他沒說話,從床上坐起來,定定地看著周弈的臉,腦補了一堆兩人分開之后的事情,心情一下子低落了。
這時,周弈也坐起來,一手的手肘搭在膝蓋上,臉色凝重,顯然在考慮什麼。
寧斐然看著他。
周弈神色糾結,沉吟半晌:“嗯……”
寧斐然深吸一口氣,靜靜地等他往下說,并在心里決定只要周弈提出分手,下一秒他倆就得打一架,最次也是進醫院那種。
周弈并不知道他離被動進醫院就差那麼一點點,這時終于遲疑地開口:“我剛才仔細想過了……”
寧斐然面無表情,準備先發制人。他剛打算說話,還沒來得及張嘴,周弈便雙手按在他肩膀上,無比慎重地承諾道:“我明天就去做結扎。”
寧斐然:“……?”
寧斐然:“…………”
寧斐然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個走向,一時張口結舌,沉默幾秒,才緩緩說:“倒也不必。”
“我覺得很有必要。”周弈顯然有自己的想法。“反正現在技術成熟,也不會影響什麼。”
寧斐然整個人都要不好了,臉上寫滿拒絕,道:“戴套不好嗎?結扎不是多此一舉?”
“唔……”周弈狀似思考,然后看著寧斐然,神色十分認真。“那我什麼時候有戴套的機會?”
寧斐然:“……”
哦。懂了。
結扎什麼的都是套路,就是為了申請這個機會。
寧斐然冷漠地拎起枕頭,按在周弈臉上:“總之不是今天。”
周弈攬著寧斐然的腰,臉上蓋著枕頭,口吐虎狼之詞,語氣還挺遺憾:“那要是結扎了,我豈不是可以內……”
話沒說完,寧斐然上去就是一腳,踹在想入非非的周總腿上,成功使他閉上了嘴巴。
——說騷話是沒有好下場的。弈拉夫斯基·周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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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寧斐然拍一場跳崖戲。
昨天晚上跟周弈說開之后,寧斐然就十分愉悅,上午趙云扉狀態奇差,數次NG,他也沒覺得不耐煩,嘴角不自覺往上翹,引得導演都問他:“今天怎麼這麼開心?”
劇組拍戲很累,少有人能保持特別好的心情。
寧斐然只笑,說:“確實有好事,不過不方便透露。”
眾人聽他這麼說都覺得心里有數,以為是拿到了什麼好資源,暫時還不能說,也就沒追根究底地問。
寧斐然很通人情世故,既然都說了有好事,肯定得表示一下。他轉身就在劇組群里發了幾個紅包,然后說今天下午訂外賣來給大家加餐。這種事情沒有人不愿意的,于是休息時,許多人都過來表示感謝,然后聚在一起說八卦,一場聊下來,大多數人都覺得寧斐然性格好,不像圈內有些人,紅起來之后就趾高氣昂的。
下午時分,寧斐然定的外賣到了。
導演看看場次,覺得今天趙云扉的戲份少,不會耽誤太多時間,中途休息一下也不至于拍不完,便宣布停工半小時。
工作人員和演員們便各自找地方坐著或蹲著,吃東西的吃東西,聊天的聊天。
寧斐然手里拿著一盒炸雞,邊吃邊聽旁邊的人講話。
這些人知道劇里幾個主要演員其實關系都不算好,也沒避開寧斐然,當著他的面,就開始說今天看到的事情。
“早上化妝的時候,趙云扉不知道接了個什麼電話,說都沒說完就掛了,特別生氣。
”一個化妝助理說。“我看她那個表情,當時都快哭了,轉頭給她經紀人打電話,結果像是被罵了一頓,立馬妝都不化了,趴在桌上哭。”
“難怪上午拍戲的時候眼睛還紅著呢。”有人說。“具體是什麼事情不知道?”
化妝助理搖頭:“沒聽見,就零散幾句話,她都沒說全。”
“就她那麼嬌氣,演技又不好,大概是在抱怨辛苦吧?”燈光跟過很多劇組,之前也跟趙云扉同組工作過,便有點猜測。“還是說又想改劇本?”
趙云扉之前在別的劇組就強行改過劇本,因為有的部分她演不出來,貼近不了角色,只能讓角色貼近自己。有這事在前面,燈光師這麼猜,所有人都覺得有道理。
想想也是,趙云扉被楊亦淮壓番,心里肯定不舒服,照她那個性格,非得做出點什麼來膈應楊亦淮才對。
番位是寫在合同上沒法改了,但是戲份可以加。她要是鬧著改劇本給自己加戲,非得在內容上壓過楊亦淮一頭,這事兒就有得好看。
兩人背后都是大公司,咖位又差不多,誰都不怕誰。真要改劇本就是一場拉鋸戰。
寧斐然在旁邊聽著,心道這也就是在別的劇組……《靈引訣》是周弈投資的,要是能讓趙云扉改了劇本,那他還不當場炸了?
趙云扉再怎麼嬌氣不講理,在周弈面前還是得乖乖收斂。
旁邊工作人員還在抱怨趙云扉,化妝助理遲疑片刻,小聲道:“應該跟改劇本沒關系,我聽見她說‘絕對不做這種事’、‘怎麼連你也逼我’……這聽著也不像啊。而且她哭得特別傷心,因為改劇本,應該不至于吧?”
所有人聽見這話,都停下來,互相看看。
寧斐然也一怔,一種陰冷的感覺至下而上,緩緩爬上他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