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自己當時和他們一起就好了，方倩一個人推輪椅，肯定跑得沒有她快，自己在還能幫襯著點。

“跟著血跡走吧。”郁七容腳步頓了頓，不需要林歡歡和白石帶路了，邊走在他們前面。

萬一人真沒了，說不定還能遇見像“徐千星”那樣貪婪的克隆體，就能順便報個仇。

林歡歡手里捏著高跟鞋給自己鼓氣，一面小心翼翼地跟著大部隊，一面試圖用高跟鞋擋著臉。

在入口那里看到的那一幕太嚇人了，她不太想再次撞見那種血腥的場面。

結果走到頭也沒看見。

林歡歡松了口氣，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害怕，血跡沒了，人也沒找著，說不太出來是好是壞。

郁七容蹲下身來，抹了一把地上的血跡。

不算太濕，和先前的沒什麼太大區別。

他又將目光投向前面血跡前面的地方，那是一片空蕩蕩的地面，沒有血跡，像是被人特意擦過一樣。

郁七容特意吸了幾下周圍的空氣，沒怎麼聞出來血腥味。

最后他站起身來，用傘尖敲了敲面前的墻板，挑了挑眉，似乎是空心的。

于是他換了只手拿傘，用另一只手再次敲了下墻面，做第二次試探。

其他人屏息看著他的動作，似乎也意識到這里面可能藏著什麼。

“教……教授，你和方姐在里面嗎？”林歡歡小聲問道。

郁七容凝神細聽，沒聽出里面有什麼異常聲響，似乎里面真的沒人。

他又敲了敲，平靜道：“有人嗎？沒人的話我就要強拆了。”

過了沒多久，里面穿出一道謹慎的女聲：“容柒，和林歡歡？”

林歡歡聽出來那邊是方倩的聲音，松了一口氣，連忙回道：“是我們是我們，我找了容柒回來救你們兩個了！”

那邊依舊沒有開門，似乎還是在質疑他們的身份。

郁七容耐心地等了一會兒，才聽見方倩繼續道：“你們讓開一點，我要出去了。”

郁七容后退一步，給方倩留了個身位，就見粉刷了白漆的墻面居然像是一道門一樣，從里面向外打開了。

方倩謹慎地看了眼外面的人，看到路子初時瞳孔一縮，剛想要關門時被林歡歡拉住。

“方姐我們都是人！都會流血的！”

路子初撇了撇嘴，故技重施，把自己的傷口扒了扒，再次罵自己為什麼非要給自己安排一個這麼蠢的身份。

方倩這才沒有繼續她關門的動作。

“教授呢？”郁七容掃了眼方倩全身，問道。

方倩眼中劃過一絲悲傷，她身體略微顫了下，然后側過身，露出里面的教授來，聲音顫抖道：“教授他……”

“他傷的太重，商城禁用，我沒法及時為他治傷，他流血過多，能挺到現在，已經是……”

郁七容早有所感，他看見方倩身體完好時就差不多猜到了什麼，但看見教授蒼白的臉色時，仍然細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教授臉色透出些灰白的氣息，左臂上的血液已經完全打濕了衣服。和郁七容先前給路子初弄的那種假的不一樣，這個是完全的濕透了，原本深色的衣服被染上了更加深沉的顏色。

地上甚至還蓄著一大灘干涸的血液，袖子上的血液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不難看出來，方倩給他做過簡單包扎，但出血量實在太多，簡單的包扎做不到止血。

教授呼吸極輕，但神智還算清楚，看見郁七容臉上露出了個極淺的笑，招手讓郁七容過去。

郁七容頓了頓，似乎沒有預料到教授居然會讓他過去。可猶豫片刻，他還是走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不太想看到這個老人露出什麼失望的表情。

他站定在教授面前，任由教授干枯的、沒有血色的右手握住他的手。

郁七容的眉頭皺得很深，像是遇到了一道難解的題。

“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教授眼神平靜，似乎死亡的到來對他來說是意料之中，“本來進了游戲就是九死一生，更何況是我這個歲數，要不是小方護著我，說不定我死的更早些。”

他說話斷斷續續，但還算清楚，方倩咬著唇，眼睛里氤氳著傷心的水霧。

“你是個好學生，我原本和方倩說，說不定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有機會能招你做我的學生，現在應該是不行啦……”教授緊了緊握著郁七容的手，但這種力度對于郁七容來說，還是太輕了，像是一片羽毛落下來似的，根本沒有重量。

郁七容神色一動，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教授不知道他是NPC。

這番話似乎花了教授好大一番力氣，他本就極輕的呼吸顯得更加輕。

“……有點累。”教授閉了閉眼睛，干涸的嘴唇緊緊地抿在了一起，再也沒張開。

郁七容察覺到握著他胳膊的手突然失了力，他有些茫然地看著方倩突然哭著撲向這個輪椅上的老人。

似乎有個生命，從他的面前消逝了，而他留不住。

他后知后覺的想，好像他是NPC比是玩家好，至少他的NPC朋友死了還能再復生，而玩家死了，大概就再也沒辦法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