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的少爺,就算是私生的、見不得人的,那也金貴著,就算本家的人看不上,也輪不到他們在背后竊竊私語說閑話。
更何況那紅色的眼睛……
店家視線情不自禁地移過去,又后怕地垂頭,臉色煞白,生怕會像傳聞里的那樣,禍及自己。
郁七容走過去的時候,就看見店家這樣縮著,眼神不敢直視他,“后日晚上,等衣服趕制好了,我就差使我們店里的人給你們送過去。”
大后天才是見冷家人的日子,時間來得及。
郁七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從門口出去了。
外面的天色還早,換了件透氣舒服的布料,郁七容反而多了幾分想要到處走走的心思。
阿斐什麼話都沒說,在他后面緊緊地跟著。
這個盂嶺鎮雖然偏僻,可草木蔥蔚洇潤,要是走在林蔭道上,不僅不覺得炎熱,還覺得有股涼風吹透了身體。
街道上的人還是像他進裁衣店之前一樣,行跡匆匆,像是故意躲著他似的,見了他就跑。
郁七容不大在意這些人的表現,只漫無目的地走,他知道阿斐對這里的路熟識,不管怎麼樣都能把他帶出去的。
他走到一處時,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街邊有家買字畫的,店家在外面支了個攤子,用寬厚的簾子搭了個小型遮陽傘,自己在外面執筆寫寫畫畫。
大概是書畫的太過用心,沒注意到郁七容來了,等郁七容走過去的時候,也沒注意到他,像是完全沉浸到了書畫的世界里。
郁七容湊過去,默默地把頭從他背后探過去,看見了一張十分完美的書法作品。
上面的寫的字他也看不太懂,只有幾個字像是簡體,是他能看懂的。接著這幾個字,郁七容差不多搞懂了這人寫的是什麼。
正是他在嵐溪高中看到的那篇《鳳求凰》。
那人剛好寫完最后一筆,從自己的世界脫離,就感受到了自己身后的郁七容,回頭看見他,詫異地后退了好幾步,差點撞到后面的郁七容。
阿斐眼疾手快,把郁七容從他后面拉到了自己后面。
郁七容大概知道他為什麼這樣詫異,應該也是因為那對紅色眼睛。
那個人并不像裁衣店的老板一樣,見了他就躲起來,反而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還先道了個歉,“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沖撞到你了?”
他邊說著,邊伸手把頭上的寬檐紳士帽摘了下來,放在自己胸口處,舉止優雅地給郁七容鞠了個躬。
“……沒有。”郁七容從來沒見過這種道歉方式,于是饒有趣味地多看了幾眼,然后把視線移到旁邊他寫的字上。
對他來說,這情書的吸引力顯然更大些。
“我可以摸一下嗎?”郁七容問。
那人笑了笑,察覺到從郁七容身后傳來的冰冷視線,卻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笑著說道:“當然。”
郁七容于是動手去摸紙上沒被寫字的地方,這紙張看著雪白,摸起來卻柔軟舒服,看來就是課上老師說過的宣紙。
旁邊擺著的黑色液體和木制的筆,就是墨水和毛筆。
從來沒見過的寫情書用具。
郁七容看著就手心癢癢。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這是司馬相如寫給卓文君的曲,我十分欣賞。
這位先生對這文章也有興趣?”那人頂著阿斐殺意騰騰的眼神,笑著和郁七容搭話。
郁七容就是看了這個故事才知道,追人是要寫情書的,這是大家談戀愛的第一步,不能省。
他眼睛沒離開紙張,附和道:“是啊。”
阿斐冷道:“少爺要是喜歡的話,可以買些回去……反正過幾日就要和冷家議親,說不定用得上。”
這話說出來的味道不正,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可郁七容卻半分也聽不出來,反而在認真考慮。
他應該也是要把這副本里的人都帶出去的,這樣這個副本才會崩潰,達到沉星公會的目的。
可是這樣的話,冷家那個要和他聯姻的人是玩家還好,如果也是NPC,那豈不是要沾上莫名其妙的情愛。
郁七容發愁地蹙起眉毛,在心中暗暗考慮要不要給自己的未婚妻寫情書。
書畫店攤主聽了反而有些可惜地看著郁七容,嘆了口氣問:“這位先生過幾日便要議親?有幾分可惜。”
“可惜什麼?”郁七容問。
“可惜我對先生一見鐘情,還沒開始便要失戀了。”那人嘆氣,硬是在阿斐幾乎要實質化的恨恨眼神中表白。
郁七容多了幾分吃驚,他轉頭看著那個攤主,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直白的人,比起謝意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已經沒有機會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知道先生名字,能做個朋友也是好的。”攤主眉眼下垂,露出一副可憐表情。
郁七容定了定神,想起自己在這副本里還有身份,于是點了點頭,“容柒。”
“容柒,”那人把這個名字在嘴里面念了一遍,才自我介紹道:“我叫宋如易,剛從海外留學回來,對盂嶺鎮還不怎麼了解,不知道容先生有沒有時間,能帶我在盂嶺鎮多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