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倒塌的聲音聽著大,似乎就在不遠處,實際上距離挺遠。他們走過了幾個街道,在到達一個十字路口前,一切都還算得上正常。
到了十字路口后,有人被眼前景象嚇得不自覺握緊了手里的槍。
滿地的尸體,層層疊疊,血淌了滿地,順著一邊的排水口往下流。所有的尸體都堆積在一起,很統一的,脖子上都有一條紅色的劃痕,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傷痕。
就是這一條細小的劃痕直接帶走了所有人的命。
一小隊人的視線看向十字路口后的街道。
滿目瘡痍。從十字路口到街道,一路上是不斷蜿蜒的血跡和倒塌房屋,子彈打出的痕跡隨處可見,房屋倒塌的切口整齊——就和躺地上的人的脖子一樣。
這里有人來過,并且這個人很強,至少對倒地上的人來說,是壓倒性的實力。
越往前走的氛圍越壓抑。
在場的絕大多數人腦子里都繃著根弦,精神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
轉過一個街道后,地面直接出現一個大坑。里面是一只渾身長滿大大小小眼睛的異種,它身上眼睛已經沒有轉動,有的瞳孔已經被完全刺穿,很顯然已經沒了聲息。
這麼大一個橫跨有五個車道的路面的坑,很難想象當時是怎麼造成的。
他們身后傳來拐杖杵在地上的聲音,一回頭,看到的是提著菜籃的老婆婆從街角走出,走上了人行橫道。
這原本是很正常的景象,但放在這種情況下,莫名顯得更加詭異。
路上還有車輛在行駛,但只是從岔路口經過,并沒有轉向人行橫道所在的路的意思。
變故就在一瞬間,從倒塌房屋里濺出的玻璃碎片扎穿了車輛輪胎,車輛打滑,方向不再受控制,即使發生了這樣的情況,車里的人表情仍然不變,手把著方向盤。
車輛迅速駛向還在慢慢過人行道的老人。車里的人面不改色,輪胎在地面上摩擦的聲音也沒能引起老人的注意,很奇怪的,他們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正在走向生命的終結一樣。
盡管情況再怎麼詭異,對方也是人,活生生能走的人,站在小隊末端離人行道最近的徐高快速跑去,想要至少救下老人。
就在他即將夠到人的瞬間,后方遠處傳來建筑倒塌破毀的聲音,有東西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快速推進。
在他夠到老人之前,一個龐大的黑影從身后襲來,就從他身邊閃過。
他甚至能看到上面尖刺一樣的絨毛距離自己的瞳孔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車和老人一起,全都被拋來的異種直接撞飛,車輛被高高拋起又落下,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
撞到車輛后,異種仍然沒有停下,繼續向后退去,尖刺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深刻劃痕,狠狠撞上大樓。
要是沒看錯,異種身上似乎插著有一把刀。它撞上大樓后仍然沒有停下,一連直接將大樓貫穿,撞上下一棟大樓。
幾棟大樓中都空出一個巨大的洞,樓身開始傾斜,一棟接一棟地傾斜。
在長著尖刺的異種過去后,徐高眼睛完全不敢合上,即使眼球已經酸澀,也依舊一動不敢動,又看到一個白色身影在揚起的塵霧間掠過。
死亡的感覺好近,他甚至不敢低頭確認自己身上有沒有多出的傷口,就只敢這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動一下就會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有人順著看向已經開始傾斜的大樓,輕聲說:“……樓頂,好像有人。”
其他人順著看過去。
最后一棟樓樓頂確實有人。距離太遠,他們看不清楚,只隱約看到了一點輪廓。
白衣黑褲,白發。
就在他們看過去的時候,樓頂上的人直接從最頂層跳下,墜入揚起的大片的塵霧中。
徐高終于從那種死亡的震顫感中回過神,在看到白發的瞬間轉頭看向胡礫。
胡礫的眼神已經變了,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徐同歸。徐高于是也跟著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人。
很難形容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人還是那個人,還是那個樣子,他就這麼站在原地看向塵霧之后,但是莫名像是完全變了個樣,讓人感覺到陌生。
沒有上前,也沒有離開,一行人就這麼站在原地,像是在莫名等待什麼一樣。
遠處塵霧里有人影走出。傾斜的高樓在他身后倒塌,發出巨大聲響,不斷敲動著人的耳膜,刺激已經繃緊了的神經。
身影逐漸清晰,他們看清楚了。
確實是白頭發。
滿頭白色的頭發順著揚起的塵霧向后揚去,白發下的眉眼淡淡,眼尾沾血。他手上拖著把長刀,刀尖貼在地上,刀刃上的紅色血液還在順著滑下,淌出一條蜿蜒痕跡。
他輕松走來,后面是倒塌的大樓的殘骸還有已經不會動彈的異種尸體。
身影和臉很熟悉,但是整個人完全陌生。
不帶絲毫情緒的瞳孔看過來的時候,這個人看所有人都像是看死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