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方讓他不要亂跑,忽略中間的過程,他算是沒有亂跑,現在還遵守約定蹲在這。
搜救隊的人問他兒子往哪邊走的,他于是指了個方向。
陳景在離了將近一公里的地方之外被找到,在他的不遠處躺著的大概就是另一個男性游客。和之前的清醒的和昏迷了但是身上沒有明顯外傷的游客相比,這兩個人很顯然經歷了什麼事,男性游客已經死亡,因為身體一直在雪里,很難判斷死亡時間,另一個人肩上有貫穿傷,身下雪里已經染上紅色,但生命體征還算平穩。
優先把受傷的人轉運出,搜救隊加派人手,再借用了最近的一條路上的民用車,他們把所有昏迷的人也同樣轉運走,唯一清醒的人沒有跟著他們一起離開,最后和搜救隊的人一起走。
他是唯一清醒的人,一路上被問了不少話,連見縫插針玩消消樂的時間都沒能找到。
市民江很配合詢問,在熱情回答的同選擇保留部分事實。他說他們在棚屋躲冰雹的時候有羊出現,帶著他們走進山里。
之后的事情他并不清楚,在好大兒前去尋找出去的地方的時候,因為饑寒交迫,他意識也不太清晰,昏昏沉沉再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他們。
很完整的一條故事線,他沒有撒謊的必要,其他的人對他說的話深信不疑,感謝他的配合。
市民江同樣笑著感謝他們的營救。
——
陳景醒來的時候,視線模糊,頭頂是陌生的天花板。
之后其余感覺器官回歸,鼻尖聞到熟悉的消毒水味,他條件反射想要動,一陣劇烈的扯動的撕裂感傳來。
“醒了?”
比人說話的聲音傳來得更快的是消消樂的聲音。
他抬眼看過去,看到坐在床邊的人一邊瞅他一邊看自己手機,兩只眼睛還挺忙。
前一刻面前還是異種,醒來后所有的都變化,這里溫暖干燥,窗外天色也已經完全黑了下去,陳景一時之間沒能想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碰到王冠了?
但是印象中還差了那麼一點才能真正碰上。
在他開口說話之前,江于盡率先說:“你之前是去哪里了?救援隊的人找你找了好久。”
他拋出了一個問題,高中生就只能暫時去思考這個問題,分不出心再想其他。
聽完對方似乎挺有道理的解釋,江于盡一點頭,表示認同了對方編的故事,之后問:“痛嗎?”
他問的傷口痛不痛。
陳景搖頭。
客觀來說很痛,但他已經習慣,能夠接受。
江于盡直接一手拍上他頭:“屁。”
從正常意義上來說面前這個人還是個病患,但他下手是絲毫不帶手軟。
收起拍頭的手,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說:“其他人都還好,導游他們挺精神,只是之前比我們先去雪山的那個叔叔沒了。”
陳景垂下眼。
和平時比起來,今天的高中生顯得更沉默寡言了些。
江于盡看了他一眼,之后出門去叫醫生。
他去找醫生的時候路過護士站,里面的暫時沒有任務的護士在里面聊天,聊的還是今天雪山的事。
熱衷聽八卦的市民江并不太想聽和自己有關的八卦,叫了醫生后沒有回病房,找了個地方蹲著玩消消樂,覺著醫生差不多該走了,于是又回了病房。
他回去的時候高中生已經換完藥,穿著病號服坐在床上,轉頭看著窗外。
繼續拉過之前的椅子坐下,江于盡低頭消消樂。
過了并沒有太久,也或許有一段時間,坐在床邊的人開始腦袋點頭,手指機械地點著屏幕,小動物半天消不了一個。
“我好像做了件錯事。”
在拿著手機的人一頭栽倒之前,坐在病床上的人開了口,之后又沒了下文。
眼睛已經完全睜不開的人茫然抬頭:“嗯?”
陳景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男人的妻子,是他殺的。
在就在這個雪山副本里,他遇到了一個精神已經失常,一心想要殺了他的女人。女人很厲害,動作很快,每一次襲來都完全不給人反應時間。
對方手上拿著刀,雕花的刀,在刀尖刺向自己心口的瞬間,他調轉了刀的方向,刺進女人心口里。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當時溫熱液體撒在臉上的感覺,但是實際上還記得清清楚楚。
男人為了他的妻子,也死在了這里。
“這不挺好。”
手機差點從手上滑落,原本還在瘋狂點頭的人再次坐直了身體,江于盡攏了下衣服,說,“知道做錯了事,證明你還是個人。”
陳景看向他,黑色瞳孔看過來。長久靜默無聲之后,他說:
“你冷?”
從醒來到現在,這個人一直戴著帽子,沖鋒衣也沒脫下過,甚至把沖鋒衣帽子也戴上了。
當著病房里暖氣的面,江于盡面不改色說:“是的。”
他說:“這里暖氣不太給力。”
高中生看上去不太信,但好像又信了。
打了個呵欠,市民江在第一時間離開病房,說:“太困了,我去睡一覺。
要是有什麼事,按鈴叫醫生護士誰都好,總之別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