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程祈頭一次知道“幸存者內疚”,盧方強擺手:“行了,送到這里吧,回去多開導你爸。”
“盧叔慢走。”(亞亞)
程祈能夠重新說話,其中一個要感謝的人便是盧方強,沒有他的資助,程祈可能沒那麼快能重新開口,沈夕恒消失的第一年,他報過警,沒有下文,他多次想要尋求盧叔幫忙尋找沈夕恒,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不愿意盧叔為難。
沈夕恒今早都在走神,他現在已經沒那麼迷茫了,想好了,努力生活,然后追上程祈的腳步,但是今天程祈一直沒聯系自己,給他發信息也沒回。
徐牧叫他幾次他都沒聽見,用徐牧的話說,那就是丟了魂了,徐牧賤兮兮地望著他:“在想程總啊?那你打電話給他啊,哦,我知道了,你在玩欲擒故縱。”
“我縱你個頭啊。”
“那你說你現在是不是在想程總?”
“我想他干嘛?”
徐牧憋嘴:“切,干嘛不承認呢,又不丟臉,你現在滿臉就寫著四個字,‘我想程祈’。”
沈夕恒再繼續這個話題,說道:“我的離職日期快到了,你們看哪天有空,請你們吃飯。”
徐牧最喜歡熱鬧:“我都可以,你還要請誰?”
“你,李姐,小棠。”
“那行,我還以為你要請那群馬屁精呢,不請是對的。”
吃飯時李姐告訴沈夕恒,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他,李姐有個朋友剛去了一家上市公司,她的朋友帶團隊,需要招聘人事經理,李姐推薦沈夕恒,以沈夕恒的能力足以勝任,他在瑞誠等于困在這里,沒有他施展的機會。
沈夕恒沒有馬上答復,而是說,“李姐,謝謝你,你怕我做不好。”
“我做人工資源十多年了,我相信我的眼光,還有,我知道你的秘密。
”
徐牧和葉小棠雙雙好奇:“什麼秘密什麼秘密?”
李姐賣了個關子,連吃好幾口菜,才道:“你們恒哥會畫圖,會調試儀器,會寫程序。”
“你怎麼知道?”徐牧問。
“我看過他的畢業作品,入職背調時我查過他在上家公司工作經歷,他在上家公司只做兩個月,幫公司設計出一款耳機用的省電板,雖然我不知道夕恒你身上發生過什麼,但我希望你在任何領域都能發光,發亮,我相信你,你也信我一次,你能行的。”
沈夕恒站起來向李姐敬酒:“我會考慮的。”
“好,下午就去吧,我幫你約。”
“需要這麼急嗎?”
李姐勸他:“好職位搶手,聽姐的,姐不會害你。”
下午的面試很成功,對方公司對沈夕恒很滿意,告知隨時入職,這麼順利是沈夕恒沒想到的,應該有李姐的原因。
程祈從醫院出來開著車回家,不知不覺將車開到沈夕恒家附近,他沒進去,將車停在路邊,自己下車靠著車頭點燃一支煙。
這支煙是盧叔給的,盧叔抽煙抽習慣了,經年強壓工作,用盧叔的話說,煙不光能提神,更是一種吊命的精神冼寄托,他們有壓力不能跟任何人傾訴,只能全部藏心里,只能借助煙排解壓力,此刻,程祈指間夾著煙,看著煙霧裊裊升起
他倒是沒壓力,只是在想“幸存者內疚”這個剛接觸到的詞,在想沈夕恒會不會跟這個詞有關。
沈夕恒從公交車下來,隔著數米還是一眼看到站在車邊抽煙的程祈,跑過去,站到程祈面前,“你也會抽煙了?”
程祈走摁滅煙頭,“也?還有誰抽?”
“我哥,我哥偶爾抽,你呢,什麼時候會抽煙的,我記得以前……”
說起以前沈夕恒剎住話頭,還是不提以前了吧。
“以前不抽,現在也不抽,只是點著看看。”
“這麼晚了,你來找我?”他出現在這里,說不是找自己好像也不可信。
程祈看著他:“不是找你,路過,經過這里想停下來吹吹風。”
“那,現在要走了嗎?”
程祈沒回他,而是說:“夕恒,我爸住院了,要做手術。”
“嚴重嗎?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附近有吃飯的地方嗎?”
“有。”
附近只有小店,俗稱蒼蠅館子,但他知道程祈不會在意。
這個點吃飯的人不多,沈夕恒帶著程祈去到一家小面館,那家的面很好吃,叫餐時沈夕恒叮囑不加辣。
“你不是無辣不歡嗎?”程祈問。
高中那會兒每周六的中午沈夕恒都會拉著程祈去一家面館吃面,打著自己想吃的幌子給程祈改善生活,沈夕恒喜歡吃辣,每次讓老板多放辣,老板笑稱他家的辣椒幾乎全被沈夕恒一個人吃光了,那時的沈夕恒告訴程祈,沒有加辣的面沒有靈魂,吃面只是其次,吃辣椒才是終極目的。
“吃辣對你嗓子不好,你別吃辣,我也不吃。”
等面上桌的間隙,沈夕恒拿著紙巾來回擦式桌沿,程祈按著他的手:“你不用這麼拘謹,你這樣會讓我誤以為你在害怕我。”
“不是,沒有。”
沒有害怕,只是中間隔著六年,太多話不知道從何說起,想了想,沈夕恒道:“我要換工作了,公司前景,待遇,各方面都比現在的好。”
“恭喜你。”
沈夕恒靦腆地笑了下:“等新公司確定下來再請你吃大餐。
”
程祈由衷的替他高興,“好,我等你。”
他肯跟自己分享這是個好兆頭,說明他正在慢慢把自己從牢籠里放出來,程祈想,可以再慢點,不急,只要沈夕恒還在,一切都可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