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不聯系他?”
沈夕恒搓著被蔣魏然抽痛的腿,把當年在德國給程祈打電話的事告訴他,“那次我給他打過電話,告訴他不要再找我了,我以為他會死心。”
蔣魏然將藤條夾在腋下,“好,程祈的事先放一邊,我們先談另一個問題,你當年為什麼消失?”
“家里出了點事。”
“叔叔公司破產了?叔叔那邊的親戚也突然全失聯,我就納悶了,你們是從地球上消失了嗎?”
沈夕恒澀然,不想朋友傷神,故意扯遠話題:“對,剛從外太空回來,對了,你快結婚了吧?叔叔阿姨還好嗎?小妹也上初中了吧?”
蔣魏然告訴沈夕恒他快結婚了,原本想著沈夕恒再不回來,他就做個人形立牌給自己當伴郎。
許久未見的兩人很快聊起來,蔣魏然隱隱覺得眼前的沈夕恒跟以前不太一樣,大概是成熟了,沒有以前那麼開朗,他這些年過的肯定很辛苦,
于清麥過來時已是晚上九點,沈夕恒和蔣魏然等著他吃飯,三人長大后還是頭一次聚齊,于清麥在車上已收到過蔣魏然的信息,見面對著沈夕恒一通罵,罵他沒把他們當家人。
蔣魏然攔著她:“算了算了,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該找地方吃飯了,快餓死了。”
于清麥罵完眼眶紅紅的,“找個能喝酒的地方,我們小時候約定過長大一起喝酒,還記得吧,我還想著等你倆大學畢業找你們喝一回,終于等到這天了。”
蔣魏然懟她:“你還好意思說,一個女孩子跑去學什麼建筑,滿世界的跑,幾年見不到一次。
”
“怎麼,我在的時候也沒見你聯系我,我上大學那幾年,倒是恒恒總發信息關心我,你呢,就知道泡妞。”
沈夕恒笑著看他倆吵,“走吧,喝酒去。”
三人聊起來沒完,沈夕恒跟沈朝昀事先打過招呼,沒敢說蔣魏然他們過來,只說是晚上有事,可能晚回去,沈朝昀回他:不回也可以,你該有你的生活,不用綁在我身上。
一直喝到小酒館打烊,沈夕恒今天喝得有點多,于清麥要攔,蔣魏然說不怕,讓他醉,醉了帶他回酒店開個房間給他休息。
結果蔣魏然比沈夕恒更醉,于清麥酒量好,也喝得少,三個人總得留一個善后。
沈夕恒酒品好,喝多頂多是話多,不像蔣魏然,大吵大鬧,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叫車回酒店,到酒店門口沈夕恒突然不肯進去,于清麥在服務生的幫助下先將蔣魏然送回房間,然后在門口哄沈夕恒。
“先上去,有事明天再說,可以不?”
沈夕恒坐在臺階上,撐著下巴望著天空:“怎麼沒有螢火蟲?”
“城里哪有螢火蟲,很晚了,上去休息,明天再帶你去找螢火蟲好不好?”
沈夕恒搖頭,掏出手機給程祈打電話:“程祈知道哪里有螢火蟲,他會抓很多很多送給我。”
于清麥累到腰酸背痛,坐到他旁邊,問:“打給誰?你哥嗎?”
“程祈。”
于清麥在蔣魏然那里聽說過程祈,了解不多,只知道那個叫程祈的這幾年找沈夕恒找的很是艱辛。
“現在已經很晚了,他可能睡了,你打過去也未必會接。”
沈夕恒說:“他說我隨時能打他電話……”
于清麥還在想怎麼哄沈夕恒,那邊電話已被接通,沈夕恒醉言醉語:“程祈,螢火蟲在哪里抓的?真的有螢火蟲谷嗎?十八歲過后我再也沒見過螢火蟲了。
”
程祈已經睡了,迷糊中看到來電號碼,整個人立馬驚醒,“你怎麼了?喝酒了?”
“沒喝酒,我在等螢火蟲。”
“你在哪,我去接你。”說話間程祈已起身。
于清麥聽著著急,接過電話:“你好,我是恒恒的朋友,他喝多了,在酒店門口不肯進去。”
程祈問清酒店地址,其他細節沒問,只說拜托于清麥看著沈夕恒,他馬上趕過來。
程祈來的很快,車還在馬路對面就看到坐在酒店門口臺階上的沈夕恒,燈光照在他身上,顯得他是那樣渺小那樣脆弱。
停穩車,程祈向沈夕恒奔過去,沈夕恒眼神迷離,目光粘在程祈身上,夜風將他的頭發吹的亂七八糟,城市的霓虹燈成為他的背景,襯著他高大無比,沈夕恒目光灼灼,想起那年初見,他傻笑著沖程祈揮手:“小聾子,我在這里!”
這是于清麥第一次見程祈,似乎比蔣魏然口中的更有安全感。
程祈跑過去,揉著沈夕恒頭頂,沈夕恒仰頭望著他,今晚的星星全在沈夕恒眼里,他說:“小聾子,你怎麼才來。”
“我來晚了,我來接你回家。”
程祈拉起沈夕恒,轉頭向于清麥道謝,于清麥揮手:“沒事,那就交給你了。”
對面街經過的汽車燈光照到腳下,由遠及近,沈夕恒醉眼朦朧,將眼前的程祈與少年時期的程祈重疊在一起,自家里出事后,那段時光成為沈夕恒心中最美好,最向往,卻又最不敢回憶的存在,也只有在這種不清醒的狀態下他能把最真實的自己展露出來。
“程祈,你能不能背我,我走不動了。”
“好,上來。”
程祈背著他,沒往汽車方向走,饒著酒店打圈,沈夕恒在他背上低喃:“沒有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