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哪有心思吃雪糕,程祈從頭到腳趾頭都在冒熱汗。
好不容易吃完雪糕,沈夕恒接過程祈的雪糕棍,讓他坐正,自己坐他對面,學著網上的教學,用雪糕棍壓著程祈舌頭,“你張嘴,試著發出聲音,隨便什麼聲音都行,或者你像我這樣,說,a……”
程祈這才知道他是想訓練自己說話,別人遠離他,嘲笑他,可憐他,同情他,只有沈夕恒想著幫助他。
程祈不是沒有朋友,他在棲霞鎮有一個朋友,鄭駱秋,那人今年二十二歲,高中輟學在鎮上開著一間修車店,他跟沈夕恒不一樣,他教程祈打架,教程祈適當時候可以撒謊,教他自保,像江湖大哥護佑羽翼未豐的小弟。
見他沒反應,沈夕恒抿嘴,輕輕揉程祈頭頂:“好吧,我太心急了,忘記跟你說了,我在網上查資料,你這種情況經過訓練有望開口說話,等以后,我是說等我工作后,那時能掙錢了,我資助你裝助聽器,你可以聽聲音,也能說話,那樣你就能去看電影,去聽音樂會,聽歌,唱歌……扯遠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讓你慢慢學著發出聲音,我們先從簡單的練起,好不好?”
程祈眼里的柔情快要溢出來了,跟著他張嘴,他使勁想發出聲音,可就是一丁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來。
太久太久沒發出聲音,他早已忘記聲帶震動的感覺了。
沈夕恒情急之下拉著他的手:“別著急,手拿過來。”
他把程祈的手放在自己喉結,半仰著頭,發出聲音:“啊……”
“感受到了嗎?”
他的喉結震動著,震動的頻率自指尖傳至全身,程祈手指放著沒敢動。
程祈又又又臉紅了,沈夕恒無奈,這人不是屬蝦子的,屬含羞草的,一碰就羞。
“再來。”
這一次程祈頂著燙手的臉再次張口,沈夕恒在他張嘴的瞬間將三根手指搭在他的喉結上。
他張嘴,試了好幾次都沒有聲音。
最后一次,他發出極短促的一聲“啊”,根本算不算是“啊”,只是從喉嚨擠出一絲聲音,嘶啞干澀的一聲,但沈夕恒還是開心的從椅子跌落到地板上,笑得眉稍彎彎,“再來一次!”
這一次比剛剛稍微好那麼一丟丟,至于能發出聲音。
這比自己教全年級第一還要令人開心,雖然自己也沒考過,沈夕恒爬起來坐回去,摸著他的喉結讓他再說了三遍。
他聲帶沒受損,以后戴著人工耳蝸就能正常與人溝通,他的未來便不是一片漆黑。
第二個方法也是網上學的,把程祈的手背放在自己嘴巴前面,說出“chi”字音,他說出“吃”字時,氣息剛好打在程祈手背上。
“你試下。”沈夕恒說完把自己的手放在程祈嘴唇前,鼓勵他:“你像我剛剛那樣,張開嘴,說出來,不用害羞,我是老師,你是學生,臉紅什麼。”
程祈學著他張嘴,嘴型是“吃”的嘴型,只是沒聲音。
沈夕恒沖他豎起大拇指:“對,祈哥最棒,再來一次,跟聲音一起發出來。”
程祈吹出氣,嘴唇與沈夕恒手背皮膚相擦,那一剎那像是千萬朵煙花在腦海里綻放,他推開沈夕恒的手,匆匆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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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臉紅綜合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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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夕恒不敢大聲,低喊:“你跑什麼啊?練的好好的跑什麼。”
程祈一口氣跑到家門口,半彎著腰在門口喘氣,離太近了,太近,近到心快要從胸腔蹦出來了,他不懂什麼叫人與人之間的安全距離,程祈懂。
沈夕恒在睡前實驗著沈夕恒和程祈這兩個名字的口型與氣息訓練方法,發誓一定要教會程祈喊自己名字。
天一亮,沈夕恒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往外跑,外婆叫住他:“這麼早去哪?”
“去找程祈,有題不會。”
“那你等等,”外婆從冰箱拿出兩條排骨,“我那侄子送過來的,十幾斤,我們倆吃不完,拿去給小程家,就說家里太多了吃不完,放著怕壞。”
“知道了。”
“今天晚村里放電影,你跟后頭小程家說一聲,讓他爸媽去看電影。”
外婆昨晚提過一嘴,鎮上有人辦喜事,村里放電影。
程祈家大門半掩,沈夕恒敲門,無人應,就算程祈在家他也聽不見敲門聲。
沈夕恒小心翼翼推開門,半只腳踏進門:“我進來了啊,不知道家里有沒有人,我敲過門的,我現在進來。”
客廳沒人,沈夕恒拎著排骨看著墻上的一整排獎狀,剛準備去廚房,身后傳來一聲幽幽的女聲:“你找程祈?”
沈夕恒嚇得手里的袋子差點扔出去,“阿、阿姨你好,我找程祈……”
在他轉身看清房間門口的女人時,驚嚇程度達到頂峰,那是怎樣一張臉!滿臉除了嘴和眼睛,其他地方皆是可怖的疤痕,她應該是疤痕體質,一條條錯綜交叉的疤痕增生,乍一看如紅色的蚯蚓爬在臉上。
罪過罪過,沈夕恒知道不該用這種比喻來形容阿姨的臉,可他實在找不出其他形容詞,不知道這些傷怎麼來的,受傷的時候一定很痛。
阿姨盯著他:“程祈跟他爸去田里了,馬上回來。”
正說著大門推開,程祈和程為同一前一后進屋,程祈見到沈夕恒,第一時間站到他面前,眼神里盡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