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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夕恒看著盆里的牙刷毛巾,被噎的無話反駁,舀水蹲到一旁刷牙。
洗漱完程祈又打上來一桶水,【這桶提回去。】
一旁看熱鬧的爺爺抽著自制的旱煙,吐著煙圈跟隔壁田的奶奶閑聊,那說話的嗓門生怕沈夕恒聽不見似的:“城里娃就是白凈,細胳膊細腿的,聽說城里都喝牛奶,也不知道喝牛奶的有沒有吃稀飯的力氣大。”
奶奶:“那肯定沒有,程家小子力氣大,提桶水跟鬧著玩似的,城里娃未必提得起。”
這些個老爺爺老奶奶,陳年頑固,喝個牛奶還分城里村里嗎?前天早上才在村頭小賣部買過牛奶,可能他們那輩不怎麼喝牛奶。
沈夕恒聽得深吸口氣三兩下解開繩子提起桶往回走,指指地上的盆,程祈會意,拿著盆跟在他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剛好像看到程祈在笑。
“笑什麼笑,不就是提桶水嗎?又不重,就是有點勒手。”
穿過菜園得上兩個田埂,前面倒也沒覺得吃力,這桶是越提越重,水還隨著他走動的步子往外濺,濺得褲子鞋子全濕了。
好在是拖鞋,濕也就濕了,地面全是雜草沙土,沈夕恒不敢停下歇氣,怕桶底沾臟,第一個埂順利提上去,到第二個田埂沈夕恒覺得手掌磨得生痛,在上田埂時順便換手,抬手看掌心的剎那一個分神一腳踩空連人帶桶滾下田埂。
走在后邊的程祈接住他,他驚呼:“我的水!”
紅色的塑料桶落在田埂下摔破好大一條口,水流進菜園,沈夕恒還靠在程祈懷里,見狀也只能無奈:“算了,就當給菜澆水了,再找個桶重新提吧。
”
反正隔著幾塊田,爺爺和奶奶也沒注意這邊,面子暫時是保住了。
程祈護著他的腰扶他站穩,他真的很特別,原以為他會惱羞成怒,會發火,會罵天罵地罵桶,他只是平靜的接受,當作給菜地澆水,程祈盯著他頭頂的一撮呆毛忍住幫他按下去沖動,撿起破的桶跨上田埂。
家里翻半天,只找出一只小小的桶,一桶水可能裝不滿一個洗臉盆,沈夕恒聳肩:“按我洗澡的用水量算,可能得提個二十桶,先不管了,餓了,看看有什麼可以吃的。”
程祈在本子上寫:【我家有桶,我拿給你。】
沈夕恒比劃著:“不用。”
【抽水機我送到鎮上去修。】
沈夕恒接過他的本子,在下面寫:【我跟你一塊去。】
兩個人的字排成上下兩行,這麼一對比自己的字真如劉蘊秀所說,像雞爪子抓出來的似的,劉蘊秀肯定很喜歡程祈的字,骨力深蘊,鐵畫銀鉤,跟沈朝昀的字有得拼,要知道沈朝昀可是得書法名家指導,拿過市、省級書法大賽一等獎的。
【三輪車,你要去嗎?】
小聾子還記仇呢,上次嫌棄三輪車的事他還記著。
【三輪車多好,視野寬闊,空氣新鮮,我就喜歡坐三輪車。】
沈夕恒換了套衣服在門口等,好無聊啊,打游戲沒伴,這個點他認識的幾個開黑的朋友都沒起床,蔣巍然這兩天不知道忙什麼,游戲不上線微信信息偶爾回一條。
實在太無聊了,沈夕恒撿起木棍在地上畫圈圈,等了十來分鐘,這十來分鐘沈夕恒覺得可能過了一個小時,程祈騎著那輛他修過的橫大杠自行車過來了。
沈夕恒比劃:“三輪車呢?”
程祈下車,寫:【我爸騎出去了,只有這輛。】
行吧,好歹還有倆輪子。
沈夕恒跳上車后座,跳之前沒跟程祈打招呼,程祈一個沒防備車頭亂擺,嚇得沈夕恒抱住他的腰大喊:“你行不行啊?不行我載你!”
祈哥沒什麼不行的,幾秒調整好車頭載著沈夕恒轉了一圈。
“行,知道了,祈哥車技最好。”沈夕恒自顧自的嘀咕。
問題來了,抽水機要怎麼拿,沈夕恒是想抱在懷里,可那機子太臟了,鐵銹,霉斑,他可不敢抱。
程祈看透他的想法,單腿撐車,單手拎起機子,另一只手握著龍頭,踩下踏板就準備出發。
沈夕恒見狀,拍拍他后背:“給我吧,我提著,哪能讓你又提東西又騎車的。”
抽水機還挺沉,出村子有條大陡坡,程祈抓著沈夕恒的手示意他抓自己衣服,沈夕恒略帶嫌棄:“就這點坡度,怕什麼,你騎你的,我會坐穩。”
下一秒,車從陡坡往下沖,沈夕恒猛得往前一撞,十分順手的抱住程祈的腰,整個人幾乎靠他身上,大喊:“你慢點啊,開飛機啊!”
顯然,回應他的只有耳畔擦過的風聲。
賣發電機的老板檢查一番后說修好得要兩天時間,先放店里,修好給沈夕恒打電話。
留好電話出門,程祈推著車,沈夕恒跟在后面,環顧四周,小鎮上餐廳不多,這個時間早餐收攤,午餐店才開門,十一點不到, 不早不晚的。
早早把人叫出來修抽水機,也不知道他早上吃了沒,沈夕恒三兩步躥到程祈前面,倒退著走路,比劃著:“我餓了,找地方吃東西吧。
”
程祈微微頷首。
沈夕恒掏出手機備忘錄打字:“【這里有肯德基嗎?麥當勞也行,對了,你吃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