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遲搬了椅子放到二層小樓的天臺上, 舅舅端了高玉清買回來的水果和零食擺在藤編的凳子上,高玉清提了一壺清火茶上來, 三人就著太陽能燈的冷光, 一邊吃零食,一邊聊幾句閑話。
夏遲不知道高玉清什麼時候會去幫自己打那個衛星電話,心中惴惴不安, 他想知道言禮的情況,但又擔心言禮的情況不妙。
高玉清說只要去詢問言禮的情況, 有可能言禮就會知道自己找他,那, 要是言禮真的找過來, 又要怎麼辦?
這些不確定讓夏遲心神不寧。
舅舅在顧家的鄉下莊園里種了幾十年蔬果,他經驗豐富, 但也只是對北方產的果蔬熟悉, 所以他要求高玉清買了一些種植南方果蔬的教程回來。
高玉清用平板播放著,供舅舅看。
她則走到一邊去,開始使用她的腕式通訊器。
夏遲知道她是要幫自己問言禮的情況了,便趕忙豎起耳朵,想聽到一言半語。
不過腕式通訊器都是采用骨導耳機, 很難被人偷聽到通話。
高玉清沒有說太久, 只有兩分多鐘就掛了, 她就去把自己的椅子拖到了夏遲身邊來,坐下后對他小聲說道:“問了, 你放心吧,說言禮什麼事都沒有,而且因立功很快要高升。那個易晨安,要上軍事法庭,想來是會被處理的。”
高玉清表情比較隨意,聲音很溫和,講這兩個人的事,就像是講新聞里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人。
剛回龍頸山十幾天,高玉清的氣質就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在云城時,她每天踩著六七厘米的高跟鞋,本就長得高,于是更顯高,穿展露好身材的修身套裝,挽著頭發,畫精致的妝容,臉上總是溫柔的笑,聲音柔婉,時刻都無懈可擊。
回山里后,她每天穿背心或者寬松的T恤,或者配牛仔褲,或者配寬松的棉麻筒褲,頭發簡單挽成丸子頭,再沒有化過妝,腳上不是拖鞋就是十塊錢一雙的布鞋,講話時聲音都變粗了很多。
僅僅這十幾天的風吹日曬,她就黑了一些,臉上還長了一些斑,因為干重活,手上已經磨出了粗糲感。
要是讓她以前的同事此時再來看她,很大概率會認不出了。
不過高玉清并不覺得現在這樣不好,相反,她現在覺得舒坦、自在,精神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言禮沒事,易晨安也罪有應得,夏遲放心了。
雖是知道自己不必再去想那些事了,但夏遲依然心情復雜。
言禮沒事,他自然很高興,但隨即又生出怨氣來,心說言禮就是個大壞蛋!再也不要見他,不要理他了。
高玉清把買的油炸螞蚱拿給夏遲吃,說:“在云城就沒吃過這個,回來才有得吃,就著辣椒面,嘎嘣脆,好吃!”
夏遲心說在云城,別人也想不到您會吃這玩意兒。
夏遲就著辣椒面吃炸螞蚱時,不由想,言禮肯定不會吃這個,因為油炸不健康,他又不吃辣椒。
大概油炸螞蚱是高油高蛋白,又有辣椒刺激,夏遲覺得心情好多了。
舅舅年紀大了,看了一會兒視頻,就要下樓去睡覺了。
三人一起把天臺收拾后,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山里的夜里比較涼快,溫度在二十度以下,從夏遲所在房間的窗戶看出去,月色如水清涼。
夏遲裹著被子,對言禮的思念再次浮出來。
他這些天從舅舅身上得到了很大的勇氣,舅舅既然就能遠離他曾經愛過又標記過他的那個人,自己為什麼不能呢。
夏遲深吸了口氣,因為實在睡不著,于是又在房間里打了一會兒拳,這是高玉清讓舅舅練習鍛煉身體的,夏遲運動神經極好,在這方面記憶力又絕佳,看一遍就會了,所以自己練習起來便如行云流水,打完整套拳,睡意總算來了一點,他就又爬上床裹上被子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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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言禮還在斟酌撰寫材料的用詞。
要發布釋放易晨安的消息,這不是隨便就可以做的,因為這事牽涉太大了,即使晉遂川答應了,他依然要找一個萬全的理由。
這個理由自然就是靠他編了,當然不會是真實原因。
不過,不等言禮把這本來是胡編亂造到讓人可以信以為真的材料寫完,晉遂川突然給他來了電話。
言禮接聽后,問:“什麼事?”
晉遂川說:“我不知道這是個好消息,還是個壞消息。”
言禮無奈地說:“不管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你別賣關子了。”
晉遂川道:“剛才,有人給我隨行事務官打電話,詢問你和易晨安的情況。”
言禮是很敏銳的人,問:“是誰?”
晉遂川道:“暫時不能告訴你她是誰。只是我沒想到她會來詢問你和易晨安的情況。”
言禮問:“那你來告訴我做什麼?”
晉遂川道:“她的電話信號是從云螭山脈里發出的,而且是使用衛星電話。我懷疑,這是不是你愛人的意思呢?”
即使只是有一點可能是夏遲的概率,言禮就不會放棄這個情報。
言禮說:“我知道了,你把具體情況發給我,把電話信號發出的衛星定位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