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夫人笑道:“那可是難得的好東西了,來,咱們一家四口碰一個。”
王旭、王樂、王壑紛紛舉起碗,隨著碗沿輕輕一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四人都笑著說吉利話。
“前程似錦。”
“萬事順心。”
“身體康泰。”
而許多人都會談論的“告死前夫一家的妖女”徐靜則正在京郊大營不遠處的村子里上夜課。
她領的俸祿不多,工作則是每日去軍營教書,總共四堂課,上午下午各兩節,每節課有五十個軍士來上,徐靜則是這兒唯一的女先生。
最初自然是聽了些風言風語的,更過分些的直接就說些污言穢語,徐靜是什麼都經歷過了,外柔內剛,就是要說些葷笑話,她在浙王府里被侮辱時也被迫學會了。
可尊嚴既然重新撿起來,就沒有自己丟掉的道理,徐靜也不激進,只是在軍士們訓練辛苦時多多關懷,又格外關注班上那些家中缺乏女性長輩的小孩,如同母親和姐姐般照顧他們。
徐靜會做一種包了豆沙的糯米粑粑,都是嫡母傳給她的手藝,原本是想著學一兩道簡單的小點心,嫁人后討好丈夫用的,但她從沒討好過浙王世子。
沒別的緣由,浙王世子干癟得像一條瘦狗,當他脫下衣物時,徐靜有時會產生作嘔的沖動,她嫌對方丑。
可對于那些逐漸被她折服的小兵,徐靜就溫柔親切得仿佛那些人的親姐姐。
她說:“別人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不能做你們的父親,卻可以做你們的姐姐,日后有事了,也可以來找阿姐商量。”
說著,她將那豆沙糯米粑粑遞過去,粑粑拿平底鍋煎過,吃起來有著帶著濃郁油脂和糧食結合過后產生的焦香,咬一口,又有甜糯的豆沙餡淌進嘴里,帶來含著煙火油鹽氣味的滿足。
那些出身貧困家中,幾乎沒怎麼享受過女性溫情照顧的小兵,就沒有不被折服的。
徐靜充分利用了自己作為女性強大的一面,用一種近乎溫情的方式,看似無意地籠絡了一批學生,且所有人都對徐靜有了“徐先生學問極好、心地善良但似乎有點柔弱”的印象。
男子剛硬,世道也告訴他們不要依靠他人,要成為讓人依靠的存在,不可以軟弱,不可以流淚,徐靜有時會羨慕世人如此要求男兒,這會讓他們近乎沒有后路的必須往前走,不像女子……有了嫁人這條路走后,她們就會逐漸失去其他的路。
可是誰又能說柔不能克剛呢?
徐靜不要榮華富貴,她對吃穿沒有太多的要求,只想抓住太子給她的改變命運的機會,爬到所有人頭上,讓所有人都不敢欺她、辱她。
最好是……日后她可以輕易地欺辱那些男人。
一股難言的戾氣在她的胸口翻騰著,卻又被徐靜完美地掩飾住了,她垂下眼眸,心知自己在太子面前立足的憑依,是《禹律》,是她告死了浙王一家重新樹立《禹律》尊嚴,所以她自帶一種范本的作用,這是她的資本。
一旦她行違法之事的話,想必最后的結果,就是悄無聲息的“病逝”了。
徐靜擺著溫柔的笑臉,抱起一個只穿了破爛褲子的小孩,細細教著他與許多少年少女們寫自己的名字。
金虹珠倒是看出一些什麼來,作為禹國大京之中現存的品階最高的女官,也是兩國第一個一品的女性大員,她有權限請劉紫妍、吳眉、徐靜等走上女官之路的女子到自己暫居的別院中一敘。
在開會的時候,她就敏銳察覺劉紫妍有點理想主義者,為了理想,劉紫妍可以暫時舍棄自己的利益,比如為了瑛哥許諾的女官未來,而放棄自己在湖湘道的經營。
只能說,劉紫妍投靠瑛哥太早了,她從還是七八歲的小姑娘開始就給瑛哥做馬仔,這世道對女子的壓迫很少落在她頭上,這讓劉紫妍性格較之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女子更加明媚、堅定、勇敢和爽朗。
劉大人屬于那種灌著湯藥養身,都能讓人感覺此姐正能量十足的類型,金虹珠判斷,雖然劉紫妍做事一是一,二是二,但只要事兒辦好了,她其實就很好說話,和太子爺有點點像。
金虹珠年紀小,又與劉大人同為女官集團成員,兩人親近起來很容易。
與劉紫妍相反的就是徐靜了,這位大禹知名“告死前夫姐”看起來溫婉文靜,飽讀詩書,但那眼睛瞧過來,就讓人覺得涼颼颼的,那身氣質與一部古早邪典影片《恐怖雞》的殺人魔女主角有微妙的相似。
那部電影是金虹珠的童年噩夢。
金虹珠偷偷看了周圍人對徐靜的評價,都是說好,可她還是覺得不安。
思及秦湛瑛到底是呂警官的崽,另一位穿越同伴秋瑜也提過,秦湛瑛恐怕猜出了他們的來歷,才十歲的、孤苦無依的小女孩便理所當然地找上了秦湛瑛。
“你說徐靜?她的確戾氣很重,平日里總抄經送到寺廟去的,”太子只聽金虹珠提了幾句,便明了她的來意,他笑道,“我在這,秋瑜和我娘也都在,你不用怕她,平日里把她當普通同僚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