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閹人最是巧言令色,秦湛麒被他好言捧著,又氣得連踹數腳,才連著趙三一起被轟了出去。
太監被踹得很是痛苦,扶著胸口不斷吸著涼氣,趙三扶了他一把:“多謝樂公公,此番人情,趙三銘記在心。”
樂公公呵呵一笑,喘著說道:“趙侍衛,別忙著謝我,如今什麼景兒您也見到了……咱們,還是盡早找出路吧。”
這話說的意有所指,趙三心頭一跳,他在浙王府中混得不如意,不然這找人傳流言的差事也不會落到他頭上,機靈點的都曉得避開。
這樂公公恐怕也不是個單純的人吶。
兩人沒再說話,只是相互攙扶著回去上藥,浙王府雖主子脾性變態,可秦湛麒卻讓其中許多人碰了……江側妃。
能玩弄邊疆統帥家獨女的機會可不多見,算起來,這些人都是共犯,被酒色財聚集起來,除了一起做過諸多見不得人的事,也因此凝聚成了一個緊密的整體。
對于已經生出異心的人來說,他們現在最該做的,就是藏好自己。
與此同時,江瑯接到了一張五千兩的銀票。
以往總是要掐、刺、踩、調弄她的嬤嬤臉色發白,整個人眼神發木,竟是偷偷攜帶了一個夾了雞蛋肉沫、蔬菜絲的饃給她。
“吃吧,你娘托人照顧你。”
江瑯已經許久沒吃飽過了,她捧著那個饃狼吞虎咽,吃著吃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是娘托人給她帶的銀票和吃的,家里人是不是知道她在浙王府的遭遇了?知道她被那些人……
江瑯一邊吃一邊無聲哭泣,只覺得本就已經喪失的尊嚴又被撕扯了一遍,可那被折磨得已經被壓在心里不敢露頭的恨意,卻又一次涌上了腦海。
秦湛瑛大致理清了親娘在大京留下的勢力,又整合了一番自己收攏的幾個新馬仔,也摸清了承安帝的性子和對他的態度,姑且算是在禹國站穩了腳跟,就開始著手幫劉紫妍整理戶部。
他先是拍烏鴉去和劉紫妍對接情報,將他這陣子結合情報分析的朝堂上各部與財政聯系的官員,以及背后的關系網都送到了劉紫妍手上,又派了新科進士里最通商務的安賞到劉紫妍手下。
“殿下說,讓咱們把皇莊、皇商也理一理。”安賞靦腆地和劉紫妍打招呼,半點不敢小瞧這位劉大人。
這可是在澤國做到了從三品的女人,手頭還有一個伯爵爵位,在戶部死了一個尚書一個侍郎后,還有一個埋頭苦干,老尚書齊福是被臨時從告老的武將勛貴中提起來的,早就肝不動拉,如今擁有戶部實權的可是劉紫妍!
但劉紫妍卻痛快地開始教安賞如何管事,一是她其實已經對禹國戶部的公務感到了吃力,知道這攤子再撐下去,喝藥都救不了她!二就是她也明白,戶部不會是自己的地盤,該管戶部的那位正在去戰場的路上呢。
自然,安賞那點手腕要完全接戶部還早得很,劉紫妍估計這小子就是先給自己做個助手,長點腦子后就要打發到其他地方磨礪。
她偷偷和護衛蔡椰抱怨:“我都這麼忙了,還要把人丟給我帶,太子殿下賞人大方,卻吝嗇假期。”
蔡椰半只腳在局外,卻看得更明白:“殿下是在幫你們。”
這個“你們”自然指的是女官團體,禹國女官內部也分山頭,偶有內斗,但在這年頭,不管是哪國女官,她們都是被視為一個整體的。
也可以這麼理解:男人犯錯但大家都只當個例且大眾壓根懶得對整個性別發地圖炮,女官犯錯,大家會說“女人不行”。
面對這種社會環境,遠在澤國那位女皇陛下若非心志堅定,只怕早被“我不能犯錯連累其他女子”的壓力壓垮了。
秦湛瑛考察筆記寫了那麼多,說他對不同性別之間那點微妙的事不清楚不明白,那是騙人的,作為凌駕于任何性別之上的權力生物,他還很清楚,如果劉紫妍想要長期在禹國官場待下去,不至于在未來的某天因為孤立無援被誰扯下去,就應該結黨。
她要在禹也有自己的山頭,親屬故舊不說遍布朝野,遍布某個部門或區域是有必要的,這是一個大官的必經之路。
劉紫妍也悟出了蔡椰的意思,她失聲道:“我以為殿下忌諱下面的人結黨。”
她甚至都已經做好學秋瑜不結黨、只效忠太子了!
蔡椰:“只要做官,官就必然會結黨,殿下把安賞給你,是告訴你應該自保。”
蔡椰也不再是最初那個單純的厘人少年啦,他知道太子身負兩國重擔,肯定要諸多人才來分擔,而且太子是能容人的,不觸犯他的底線的話,便是底下的山頭立了一個又一個,殿下也沒說因此干掉誰啊?那些被殿下拉去砌臺階的人難道還有無辜的不成?
劉紫妍怔了怔:“是了,活兒這麼多,他一定需要很多人來做,我這樣能干活的,當然要保護好自己,尤其我是女官,要我倒下去比男官容易多了,太子是體恤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