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呂瑛當兵待遇還不錯,包吃包住包穿是基本,掃盲班是肯定要上的,那些戲班子每個月都會去做表演,表演的劇目從《呂青天》、《分田記》到《月王抗晶》、《陽門虎將》,連精神世界是否飽滿都會關注。
呂瑛頭也不抬:“我以前管啊,現在不是有你嗎?”
秋瑜:“……哦。”
他走到呂瑛身邊,發覺呂瑛寫的字寫的是有關南方農耕與水利修筑的文章,不牽扯朝中派系斗爭,只講實務,寫得很是精彩,再增加一點歌頌皇帝與上官的話,就可以當成折子遞到朝堂上去用了。
聽到秋瑜的評價,呂瑛神情很是微妙:“我不喜歡阿諛奉承任何人。”
秋瑜:“你連被阿諛奉承都不樂意。”呂瑛身上那種恨不得半天把所有工作做完、另外半天拿來睡覺的懶勁,熟悉的人都知道,誰敢廢話一堆礙著他早點結束工作,呂瑛能提刀子。
呂瑛將手中的文章遞給他:“幫我看看還有沒有漏的。”
秋瑜:“沒有漏的,但涉及到地方大族的部分,還是別指名道姓說要對付誰,你在澤是小太子,說什麼是什麼,在南禹就不能那麼肆無忌憚,重要情報得另外上個折子給你大伯。”
得到呂瑛的準許,他將要另起一折的內容劃掉,又填了一些好話進去。
呂瑛說:“你字練得比以前好了。”
秋瑜:“都練了二十年的毛筆了,能不好嗎?”
他上輩子上過青少年宮的毛筆字班,這輩子滿四歲后開始練字。
呂瑛問:“你這字體以往沒見過,像是王羲之,又隱隱不同,你練字時用了誰的帖子?還是自己摸索的風格?”
秋瑜:本人練的字帖叫《抗倭從略》,作者秦湛瑛。
書畫雙絕禹武宗,兩幅畫把他抬進古代畫家SSR的行列,書法造詣也很是出色。
呂瑛的字是從臨摹王羲之和柳公權開始的,筆鋒處理得利落,有作為劍客特有的鋒芒,在二十歲后逐漸自成一家,既有楷體的清晰端正,又不失劍意的酷炫,凌厲蒼勁,時髦值拉滿,可惜他留下的墨寶也不多,很多書法迷只能臨他的《抗倭從略》。
《抗倭從略》是一本詳細描述了沿海城鎮居民應該如何靠海吃海,以及遇到倭寇時要怎麼打回去的生活攻略,全文五萬字,用詞直白,內容易懂,每個看完本書的讀者都會感嘆一聲,瑛哥真的很討厭倭人。
瑛哥活著的時候,周圍一圈小國在他面前都是跪著的,很難說他小人家對這些小國的印象有哪個是好的,說不定他只是無差別的將所有歪果仁視為樂色。
不過在呂房意外穿越后,秋瑜懷疑呂瑛現在拉黑了所有倭人。
秋瑜和呂瑛一起修改著策論:“瑛瑛,你現在討厭所有倭人嗎?”
呂瑛:“差不多。”
秋瑜:“什麼叫差不多?”
呂瑛:“就是我再討厭他們,也不會朝他們老家扔天花的意思。”
秋瑜:“噗!”
呂瑛擴張地盤時的某些手段放在古代都很刑,但實際上和歷史上的禹武宗比起來竟也算得上溫和,加上擅長搞經濟民生和教育,一度還被雪臨、雪樟誤以為是圣人般仁慈善良的好人。
至于歷史上的禹武宗麼……在接連死了外祖父、母親、皇帝大伯后繼位的武宗陛下一度有一種“無所謂,朕只想看血流成河”的地獄樂子人風范,在他的手上,顧、焦、裴、程四家要死得慘烈得多,直到后期才漸漸溫和下來。
除此以外他還給周邊鄰居花式埋雷,這邊挑撥皇室兄弟相爭,那邊暗示兩國對上,搞事是一把好手,仿佛天生帶了混亂光環在身上似的。
他死后周邊都在持續性血流成河,為他的二弟爭取了相當的發展時間,等二弟死了三弟上位,這三弟也仗著周邊混亂使勁在國內作死。
有研究歷史的學者稱:有時候哥哥太能干,就容易讓弟弟變成一個不想事的廢物。
禹武宗:怪我咯?
現在看來,瑛瑛的脾氣相對原歷史還是好許多。
秋瑜將毛筆搭在嘴上,哪怕心里好奇歷史上禹武宗由地獄樂子人逐漸走向仁君的契機是什麼,卻又覺得在這個時空,并沒有地獄傾向的呂瑛恐怕不會有這個轉變的階段了。夜深了,呂瑛起身點了燈,又將頭發放下,要換寢衣歇息。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動人,呂瑛的頭發黑壓壓的,在燈光中折射著潤潤的光,就像黑色寶石化作了絲,溫潤堅致。
飛霜端來洗漱用具,呂瑛不用人伺候也能自己打理干凈,飛霜便為他篦頭,飛云泡了溫溫的果茶過來。
飛雨如今管澤的戲劇文藝發展,已隨呂曉璇去了呂宋,而飛雪管財務,就留在了瓊崖島陪沐躍。
秋瑜哼著小曲,屋外傳來打更的聲音。
噔噔。
打更人喊著號子。
“小心賊人。”
“平安無事。”
這是南禹獨有的民間風情,若換了瓊崖島,這時港口說不定還亮著燈,一些商戶還在和買家扯皮呢,還有軍士也要出海巡航,軍營里還有做夜晚訓練的,又有各處上晚上掃盲班的奮進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