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梅沙:“來了。”
呂瑛嫌太陽大,找了有樹蔭的地方十分熟練的一蹲,梅沙跟著蹲,就聽呂瑛說:“我有事要你去辦。”
根據呂瑛調查,越是瓊崖島影響力輻射得不夠遠的地方,越是有一種現象,便是孩子等于資產。
這里的資產不是說什麼孩子大了能當勞力,而是真的可以把孩子賣出去,比如那老農一輩子生了八個孩子,養身邊的只有三個,其余五個都是賣了的。
“有的賣去了南邊,有的賣去了隔壁巴蜀,吐蕃那邊也收人,而且每年的需求都不一樣。”
呂瑛算著:“我們得弄明白此地賣人的行情。”
梅沙:“查這個做什麼啊!”
呂瑛鄙視:“哪處要買什麼,就代表缺什麼,小男孩比較好想,就是沒兒子的人家要兒子,但如果某村要買女人,就說明他們缺女人,那女人去哪了?是不是他們會殺女嬰?或者對女子的迫害尤為酷烈?再細分一下,吐蕃那邊有時會指明要年輕的處女,聽聞那邊常有人祭,要求祭品潔凈,這不是對上了?”
“小梅,你可是百聞坊的人啊!”呂瑛痛心疾首。
梅沙大為羞愧:“那我們要怎麼查?”
呂瑛:“簡單,這附近有一個百手仙子趙樂娘家搞的人販子村,里頭全村都是買賣人的,有拐子也有人牙子,你晚上過去下個毒把人放倒,我去刑訊,問完了話就能知道此處最大的人口買賣通道。”
梅沙:“……萬一于白勁殺過來了呢?事先說好,我打不過他,你也打不過,我倆聯手都不成,他可是和太子殿下一個水準的高手!”
澤國的太子殿下→呂房。
呂瑛理所當然道:“你不是輕功江湖第一嗎?到時候我騎著你跑就是了。”
做呂瑛的馬仔,總免不了和真馬一樣成為坐騎。
偏偏呂瑛行動力太強了,梅沙壓根攔他不住,只好苦著臉先護送小殿下回城,既然決定做一票就跑,行李也得提前收拾好,梅沙這方面經驗豐富。
跑路時馬車是不能坐了,太慢,他們得騎馬,所以馬車要找個地方安置。
要不就賣了?
呂瑛素手一揮:“此處有秋瑜的椰子油鋪子,你送過去就成,我不去,免得讓他們知道我穿了女裝,我就靠這個避開百聞坊的調查呢。”
沒錯,他們這次出行,瓊崖島自然會派人來找呂瑛,呂瑛特意變裝,就是不想被找到。
梅沙面露敬佩:“秋少爺竟是把生意做到這兒來了?”
呂瑛:“是劉紫妍拜托他到這兒開店的,早些年曹家聯合湖湘道大族毀了堤壩,淹了四個縣,劉紫妍還替湖湘百姓記著這份仇,便托我和秋瑜在這安個釘子,好時刻搜集曹家罪證。”
梅沙豎起大拇指:“劉坊主也是好樣的。”
如今劉紫妍是澤國正兒八經的工部下屬礦坊坊主,正四品官員,手頭的實權比她爹劉千山還大,每年年終到瓊崖島做匯報時,都可以去永康書院看呂瑛做的筆記,并抄錄回去。
這位劉大人還時不時送她自己做的湖湘考察筆記到島上,呂瑛對湖湘道的印象大多來自劉紫妍,換句話說,如果呂瑛奪了天下,他對湖湘道的治理將會參考劉紫妍的筆記。
那不過十五歲的少女已是能影響一個省份未來數年的發展了!
可以說在澤國年輕的官員里,劉紫妍是前途最好的一位,和錢阿全這位年輕男性官員的領頭人一比都不差什麼,正兒八經的呂瑛嫡系,連呂瑛都要時不時寫信勸她多休息的那種。
澤國許多官員的終極目標就是混到劉紫妍這種呂瑛會寫信關懷的地步,比如洛奇逸、陸緣海那兩人都是以此為榜樣的。
只是聽聞劉紫妍在民間調查時連鞋子都走爛了十多雙,腳底攢了厚厚的繭,兩廣南洋有修腳匠,她來島時去修腳,那腳把做活的女匠都嚇了一跳,以為面前的是個經年如牛馬一樣苦干的老農。
這女子也是夠能吃苦的,但她的心態也很好理解——她的老大是用人唯賢的呂瑛,她干得好了,以后是真能進澤國內閣做首輔的,現在好好干活,多做點有意義的事,以后婚姻自主權在手,有錢有權,許多瞧不上女人的男官都得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甚至是跪著。
不許女兒入宗祠的劉家族老們心里就對劉紫妍很是不滿,面上不好得捧著她討好她?日后劉紫妍封侯拜相的同時還能青史留名,在這個世道里,她算是走了最舒爽的一條路了。
梅沙也算入了仕途,自然有更進一步的想法,當即趁著機會難得向呂瑛問起劉紫妍如何管理湖湘,面上是帶著“我敬仰劉大人所以要向她學習”,心里卻有股不服輸的勁。
呂瑛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樂得屬下愿意上進,也教得用心。
兩人說話間入了城,就看到一支車隊出城。
是曹家,車隊里還有梁王的儀仗。
呂瑛避入街邊小巷,梅沙跟在他身后,發覺少年用一種非常冷淡的目光望著車隊駛出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