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龍帝九子梁王,娶妻曹氏,而曹氏今年才懷上第一胎,孩子要明年才出來,所以秦樹焉說的肯定不是那個還沒出來的小子,而是另一個。
洛皇后張大嘴:“那可是九弟妹唯一的兒子,瓊崖呂家也就這一個孫輩!”
抱其他家的孩子都算了,宗室子弟能天降皇位,那是要全家歡慶的,而且那些王爺才不缺女人呢,被抱走一個兒子,他們還可以繼續生,可瓊崖呂家卻是幾代單傳,就指著那僅有的天降好崽繼承家業,您要抱那一個,呂家能答應嗎?
秦樹焉:“朕會給他們補償的!”
最好的總是最貴的,可皇帝挑接班人不就得挑最好的那個嗎?何況秦樹焉也有他的小心思。
呂家在南海的勢力太大了,換了其他宗室子弟上位,萬一和呂家干起來,贏了還好,輸了那可就是江山易主的節奏,還不如直接讓瑛瑛做皇帝,以后南海就是大禹最穩固的領土。
那孩子統治南海可不光是靠軍隊,他還有神仙后人的光環呢!皇權神權一起上,那叫一個穩如泰山,連秦樹焉都羨慕他們家在南海的權威。
沒過一會兒,大太監鄭堯便帶著圣旨、一隊護衛奔出了京城,而皇帝、皇后夫婦則留在京城,兢兢業業處理殺掉貴妃、渭王的殘局。
洛皇后還是沒能走成,因為她發現皇帝真的對后宮宮務一竅不通,自她自閉鳳林宮,將宮務交給貴妃管后,后宮都快變成篩子了,如果就這麼拍屁股走了,她總覺得對不起已經去世多年的公公。
呂瑛和小伙伴一起找了個空地,秋瑜對旁邊使了個眼色,一個肥壯伙夫便滿面討好地過來,鋪了布在地上,秋瑜請呂瑛坐上去,又將裝煎餅、煎蛋、疙瘩湯的碗擺好,遞給他一雙筷子、一把勺子。
“這一餐寒酸了點,配不上你。”秋瑜歉意道。
呂瑛搖頭:“我這一路也沒吃什麼山珍海味,你這麼快做出熱食給我吃已經不錯了。”
小孩捧起湯碗,喝了一小口,頓了頓,從表情上看不出喜不喜歡,動作卻一如既往的優雅。
這孩子既能去宴席上吃山珍海味,也能站路邊吃馕餅,只要他想,什麼環境都能適應下來,是嬌小柔弱軀殼也蓋不住的頑強生命力。
他嬌軟地問:“你是為我而來的嗎?”
秋瑜本能回道:“是,我以為你會需要我幫忙,結果卻是你來了以后,我心安了。”
呂瑛用小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像是安慰。
“之后要和我一起回瓊崖島嗎?”這是呂瑛第二次提這件事。
秋瑜:“我隨時能和你走。”
呂瑛:“沒什麼要在這交代的?”
見秋瑜不解,呂瑛補充道:“你心軟,看到此處,不會什麼都不做就走。”
秋瑜沉默一陣,內心為這孩子的敏銳驚嘆。
“知我者,瑛瑛也,我回去后打算寫一本和衛生觀念有關的書,不然我怕有些大夫醫死的人比救活的人還多。”
衛生觀念?呂瑛細細問了何為衛生觀念,發覺和娘在呂家軍強調的東西差不多,都是生死間有大用的知識,可禹軍的軍營并不干凈整潔,只能說明母親那一套在前線沒能得到推廣。
這孩子是何等聰慧之人,腦子一動,便想明白其中關竅。
首先是人力成本,軍中無良醫,人手也不夠,能照應那些傷重軍士已算不錯,實則一場仗打完,有些傷得不那麼重的臉草席都沒得躺,根本顧不過來,何談做衛生。
可若是要發動軍士自己去注意衛生,去打掃營帳,處理好私務,他們也不會愿意。
這些不識字的大老粗大多愚昧,軍糧不夠,他們吃也吃不飽,還要在戰場上拼命,下了戰場就想找女人,或者是賭博吃酒來發泄,軍官們除了軍規外,就不會管得更細,不然怕這些人壓力大了會營嘯。
像呂家軍也有這個顧忌,有位現代作家在小說里說過——逃亡的幾艘戰艦在很短的時間內會構建新的人類社會規則。
復數的人類身處一個封閉環境里,跑又跑不脫,還沒有電腦吃喝,那就是另一個階級森嚴小社會形成的元素全齊了,而且大家情緒一旦不穩定,有一點小摩擦,擴散以后就是大事。
禹朝的水軍出海時,要是有哪個萌新小兵不會做人,被老兵推海里淹死都沒處說理去,而且身處那個環境里,老兵們都會默契地互相掩護,時日久了,幾乎沒有一個干凈的人!
呂家軍沒這個問題還得感謝大家有同一個信仰,連呂瑛都默認呂家軍出海時,在船上帶著雨神像呢,大家有啥苦惱都可以在蛙面前傾訴,拉呱一陣總比出人命好。
呂瑛語調冷靜:“想要在這里做些什麼,只怕處處都是難題,讓人寸步難行。”
秋瑜問他:“既是寸步難行,為何你會去改變自己不喜的東西?”
呂瑛:“套用一句你的話,方法總比困難多。”
秋瑜笑了:“你說得對,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寫書了,雖然以我的年紀說要著書,在外人看來和笑話差不多,但我還是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