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瑛捧著棋譜,在心里打譜,黑白棋子在腦海中的棋盤落下,是前人的思慮,后人的食糧。
秋瑜把所有飯菜都掃光,呂瑛默不作聲倒了杯茶給他。
秋瑜端起來漱口:“謝謝,嗯,加了鹽?不錯,這樣的確對口腔更好。”
呂瑛又拿起棋譜:“你說的,濃茶加鹽可以除那個什麼菌。”
秋瑜笑:“你記性真好,我要有你這麼聰明,早早把四書五經背好,我爹也不至于對我失望了。”
“以你的聰慧,要學通儒學、詩書,再去考功名有什麼難的?不過是你不想。”呂瑛自認了解秋瑜,他說,“你就是覺得那些東西沒意思。”
秋瑜:“我是覺得孔老爺子有意思,畢竟他是個在治安不佳的春秋時能于各國游學的山東大漢,后世人卻把他傳成文縐縐的模樣,但科舉沒意思。”
呂瑛被逗得一笑,秋瑜看著他文靜的樣子,又想起呂瑛的親爺爺,也就是那位開國皇帝陛下。
據說開龍帝是山東人,窮苦出身的農家孩子,小時候家里欠了高利貸,不想被后爹賣給拐子去窯里做小倌,就逃去煤礦背煤做苦工,長大后煤老板又瞧上了他的臉,氣得秦镕陛下一刀剁了煤老板,落草做了土匪,因忍不了孟朝對漢人的壓迫,最后干脆舉了反旗。
也不知道秦镕陛下的真容是什麼,但也有史迷開玩笑說,陛下肯定也是“山東出美人”中的美人,小時候背煤炭讓他終生駝背,但個子肯定很高,而且很俊美。
史書說開龍帝一生多疑,睡覺時枕邊也要放刀,只有對麗貴妃格外不同,春時送花,冬季親自砍了豬腿去給她燉湯,有什麼貢緞、水果上來了都優先給她,會枕著她的膝午睡,帝王起居錄里還說,他管麗貴妃叫“湖姐姐”……麗貴妃比他大了兩歲。
開龍帝后半生不斷利用權術和手中的屠刀穩固自己的權力,死前又讓麗貴妃殉葬,那是透著史書也能感到“此人安全感為零”的人,暴虐倔強,有時又覺著他還有幾分真情。
因而探究他一生的史學者都說,開龍帝是拿著稀爛的開局打出了最好的結局,但太低的出身和顛沛流離的童年讓他的性格有很大的缺陷。
也許瑛瑛的性子和他的祖父也是有點像的,后世有人吐槽“這孩子暴躁起來比他爺爺還夸張,畢竟他爺爺從沒有過把敵人部落里高于成年小麥的男丁全砍死這種操作”。
兩小孩洗漱,躺到床上,裹著被子,呂瑛看秋瑜眼珠子轉溜溜,問:“你想什麼呢?”
秋瑜:“在想開龍帝和麗貴妃,也不知道他們長得是不是和史書上說的一樣好看,還有麗貴妃是不是真的殉葬死的,因為有人說她沒和開龍帝合葬。”
嘀咕完才想起自己不該當著孫子的面八卦人家爺爺奶奶。
誰知呂瑛回道:“我娘說過,麗貴妃容貌之美可稱絕世,還有,開龍帝生前留了兩道和麗貴妃有關的密旨,第一道是要她殉葬,第二道是在第一道的一天后才下的,改梁王封地于湘地,令麗貴妃出宮隨梁王養老。”
秋瑜:“噫!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呂瑛雙手托腮:“因為我娘給皇帝做事嘛,皇帝說昏宗的太后用第一道密旨毒死了麗貴妃,又讓我娘遵循第二道密旨,將麗貴妃的遺骨帶走,送往湘地安葬,但因著對藩王的限制,他沒把湘地給梁王,也沒公開這道密旨。
”
呂警官把這事說給兒子聽時,因為瑛瑛不知道故事中的主角就是他的爺爺奶奶,只當母親在和自己八卦皇室秘聞。
秋瑜喃喃:“所以開龍帝最后是想讓麗貴妃回家的啊,也不知道麗貴妃知不知道這件事,等等,昏宗太后毒死她的時候,應是拿出了第一道密旨,我的天……”
這是什麼愛與放手、錯過與死亡的皇室愛情故事啊。
誰知呂瑛卻以為秋瑜是想聽八卦,想起面前這人和母親一樣,對八卦格外敏感,干脆也不睡了,裹著被被和他說親娘這些年的探案經歷,以及他娘給他講過的睡前故事。
秋瑜既不想知道某員外為了貪原配財產,將其分尸塞灶里燒,也不想聽呂警官手撕鬼子,最后他滿腦子問號,在心里問呂警官,阿Sir,這些故事真的能說給小孩聽嗎?
呂瑛語調涼涼的,講起這些故事來滲人得很。
秋瑜忍不了了,他翻身坐起,拍著床:“你講故事不行,我來。”
呂瑛不服氣:“你講什麼呀?”
秋瑜思考幾秒,一拍手:“就講江湖,你不是好奇那位葉姓劍客是誰嗎?我給你講他的故事。”
身為骨灰級的武俠迷,怎能不給野史劍圣永康爺講一講月圓之夜,紫禁之巔呢?
這故事講到了亥時,秋瑜看時間,干脆也不睡了,翻身下床給瑛瑛準備生日去。
他早想好了,要給呂瑛準備尋常孩子在這天會擁有的東西,做蛋糕、點細細的彩燭、生日歌、許愿。
“我給你下廚做個生日蛋糕,雖是洋人的玩意,但我覺著生日時吃這個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