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人,是懂他們這些苦丘八的。
呂曉璇繼續說:“恰好,這南方有十七個匪寨也有許多有手有腳的漢子,可他們窮的時候,不想著去北邊和韃子干,搶韃子的地盤和糧食,反而把刀口對準那村里的鄉親們,我這些日子到四處的鄉鎮走了走,鄉親們告訴我,這些強盜壞啊。”
“他們不種地,不做生意,整日里就到處欺負人,鄉親們一年到頭面朝黃土背朝天,好不容易種出一點口糧,還要被他們通通搶走,好不容易養大了女兒妹妹,也要搶走,甚至他們還會搶小孩,把小孩扔鍋里煮了!吃他們的肉,還把骨頭扔到村口耀武揚威。”
“你們說,這些只知道欺負自家人的強盜是不是懦夫!”
“是!”
“他們欺負和殺害我們的鄉親,那些鄉親里有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姐妹、媳婦,還有沒長大的娃,這些人壞不壞!”
“壞!”
呂曉璇走到高處,舉起手中的冊子:“只要這些強盜還在一日,我們的鄉親就過不上安穩的日子,說不得我們哪日回到家,就看到父母、媳婦、娃子被他們欺負死了!我呂玄反正忍不下這口氣,今天就帶大家去把這些匪寨都剿了!我們要砍下他們的腦袋,奪回他們從我們手上搶走的東西,這,就是我今日要帶諸位發的財,一筆干凈財!”
“呂玄在此對天發誓,今日將士們從匪寨里抄來的錢財,我一分不取!都按軍功分給將士們,要有人死了殘了,我呂玄保證,你掙的錢一定會被送到你家,若有人敢貪這筆錢,全軍共誅之!”
就在呂曉璇做戰前動員時,劉府,呂瑛和秋瑜在屋中擺了棋盤,呂瑛下得殺氣騰騰,棋子如劍鋒般直插對手的心臟。
秋瑜的棋藝不算好,今日在棋盤上也毫不相讓,他似乎被什麼棋局之外的東西困住了,棋路迷惑,卻一直不放棄尋找出路。
呂瑛察覺出他的迷茫,贏了一盤后,便轉而下起指導棋來,他在棋盤上引導著秋瑜,試圖幫他破開迷茫。
劉巡撫的獨女,名紫妍的女娘聽聞貴客下棋,她也是個好棋藝的,思及自己與兩位客人年歲都不大,便帶著仆婦奴婢過來,站在棋盤邊,看一黑一白在棋盤上糾纏圍繞,從迷茫走到堅定。
第六盤棋結束了,秋瑜長長吐了口氣,像是想通了什麼。
呂瑛執紫砂茶壺為他倒茶,青黃的茶水落入暖白的瓷杯,蒸騰出一縷白霧。
劉紫妍看著周圍,疑惑:“紅姬姐姐呢?”
秋瑜:“是哦,紅姨去哪了?”
呂瑛淡淡道:“他有事出去了。”
香江河畔,呂曉璇手持大弓,對準匪首,手指一松,箭支便攜著風聲,帶著寒芒直直穿透匪首的脖頸。
她舉起長劍,怒吼一聲:“匪首已死,將士們,隨我殺啊!”
說完,她一馬當先沖出蘆葦蕩向敵人沖去,千余衡州府衛所的軍士緊跟她的步伐。
若呂曉璇說的是“給我殺”,軍士們未必會有這麼勇猛,可她喊的是“隨我殺”,帶頭沖在前邊,軍士們的熱血也被她帶著燃起,心中升起區區匪盜,不過爾爾,吾等可讓賊子灰飛煙滅的豪情!
而在呂曉璇看不見的地方,燕紅琴隱在暗處,手起劍落,將那些欲對呂玄出手的、善于使毒、使暗器、弓箭的武林高手斬殺,又如飛燕般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但他的心跳得很快,就像見到呂玄戎裝時一樣快。
他一路跟著呂玄的軍隊,看她約束軍士,不許擄掠百姓,不得調戲婦女,看她勇猛無匹,率領軍士們攻陷匪寨,繳獲全部歸公,但軍士們對她十分服從。
在遇見呂曉璇前,這些古時的將士們大部分時間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戰,做軍戶就是圖口飯吃,也沒什麼榮譽感,所以打仗時還需要督戰隊在后面跟著。
但呂曉璇來了,情勢便不一樣了,因為呂大人打仗從來不用督戰隊!她會在戰前就告訴將士們,為何而戰,打了這一仗他們能有什麼好處!愿意跟著她上戰場的軍士都目標明確,只要呂曉璇往前沖,他們便也跟著沖了。
這一刻,他們不是“兵過如篦”里的兵匪,而是保護百姓的軍人,在這樣的軍隊面前,那些匪盜就如土雞瓦狗一般,連像樣的反抗都做不到,就被摧枯拉朽地摧毀了。
直到最后一個水匪寨子殺完,羅大虎已重新變回那只威風凜凜的老虎,他讓軍士們將搜集出來的金銀糧食布匹將東西堆在一處,走到呂玄面前。
“大人,戰利品已整理完畢,請指示!”
呂曉璇:“俘虜有多少?”
羅大虎:“四十八人,這些水匪兇得很,弟兄們留不住手,能留這麼多算不錯啦!”
呂曉璇:“好!帶著他們和戰利品,我們回衡州府!”
帶俘虜回衡州府?
羅大虎和暗處的燕紅琴都疑惑起來,羅大虎問道:“將軍,這些俘虜不砍了頭?還留著做什麼?”
人頭是可以換軍功的,呂大人厚道,往日在戰場上殺人,都會把人頭留給那些受了傷、殘了的兄弟,好讓他們換些軍功,往后日子好過些,如今弟兄們特意留這麼幾十個人,就是想把他們的頭歸到呂大人手下,是他們的一片心意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