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瑜看他面上的淺笑,又往人碗里舀了幾個肉丸。
兩個孩子的小動靜瞞不過大人,呂曉璇穿越前是經年的老警察,不著痕跡打量了一番秋瑜,收回目光,心中暗暗思量。
一餐飯吃完,秋二爺把秋瑜拎走:“小四,你不是說想做武林高手嗎?來,二叔這就教你武功。”
秋瑜:“大晚上的練什麼功吶,自宮都不挑這時候,二叔,我想回去睡覺,睡覺才能長高。”
秋二爺呵呵一笑:“你已經夠高了,再說了,你回去哪會好好睡覺?肯定又是偷著看那些劍客俠侶之類的話本子,越看越不著調,不若跟二叔好好練武,將來考不上進士,也能在湖興坊混口飯吃。”
呂玄父子則是應秋大爺的邀,留宿湖興坊。
呂瑛躺好,看母親還在摸鏡子,便倚著她的肩,擠進鏡面中:“這鏡子有什麼神妙的?要看這麼久?”
呂曉璇摸著它:“我不知道,但我做過一個夢,夢里,它會在瓊崖島,呂家的祖陵再躺五百年,直到斗轉星移,物是人非時,它在一個下著流星雨的夜晚重見天日,而我見證了這一切。”
呂瑛知道娘又發癡了,她說睡前故事時也愛把自己講成很多年后的人,可當呂瑛問她歷史會怎麼發展,下一個皇帝是誰時,她又發不出聲音,答不上來。
他摸摸娘的額頭,沒燒,那就隨她去吧,瑛瑛自己躺下睡覺了。
呂曉璇對兒子的反應哭笑不得,為他掖了被子,等呂瑛睡熟了,靠著床榻,又想起她見到這面鏡子時的事。
呂曉璇本是二十一世紀的颯爽警花,十八歲從軍,三十歲做警察,一直做到四十多歲,瀟灑快活得很,直到2023年,她接到上級命令,到瓊崖島維護一座正在挖掘的陵墓的秩序。
墓主是禹朝著名海盜王,禹武宗外祖父呂房,考古學家們為了確保墓葬完整,一直細細的拿刷子掃土,連個大點的鏟子都不敢用,挖掘進度一直快不起來,恰好那天晚上有五百年一見的大型流星雨,幾個大學生和高麗游客在附近的山頭觀星,還因為摔了器材吵了一架。
呂曉璇去那邊維持了治安,轉頭回了呂房墓看專家們工作,正好撞上照年鏡的出土。
然后,她就穿越到了五百年前的禹朝,變成個十八歲的少女,混亂的記憶還沒整理好,先依著骨子里的正義感,救了個差點被山匪劫了的絕世小美人,小美人對她一見鐘情,哭著鬧著要以身相許。
見美人聘禮備好,喜服穿好,已是含苞待放之態,腦子還不清楚的呂曉璇沉思片刻,順應本心把人給辦了,回頭才知道小美人叫秦樹安,是禹朝那位開國皇帝的九兒子,封號梁王。
美人含羞帶怯,色若春花秋月,美不勝收,他說:“愛妃喚我九郎便是。”
呂曉璇老家那邊說話九狗不分,她開口喚:“狗郎。”
狗郎不介意王妃的口音,就像他也不在乎王妃一團漿糊的腦子,她說自己叫小萱(xiao xuan),他便為她種滿園的忘憂草,帶著王妃在位于西南、算不上富庶的封地上過起幸福的小日子。
秦樹安實在是個沒什麼野心的男人,就想老婆孩子熱炕頭,等老爹死了,再把老娘接封地來一起熱炕頭。
呂曉璇對這個小男人是有心的,可她阻止不了歷史的前進,每當她試圖透露歷史時,她都會發不出聲音,也不能有試圖改變歷史的舉動,于是一切便照著歷史的記載前進。
風華絕代的婆婆麗貴妃死了。
丈夫娶了權臣之女進京復仇去了。
她回了瓊崖島,在海盜王父親身邊生下了呂瑛,恰好呂房只有她一個獨女,獨女養了個獨子,呂房直呼天降好崽,把呂瑛當心肝寶貝養了起來。
呂瑛的出生解放了呂曉璇,她還是不能透露歷史,可她已行動自由,等呂瑛能說話走路時,呂曉璇開始隨呂家的商船跑生意,跑到一半破了個連環殺人案,從此結交刑部侍郎趙栗,走上古代破案之旅,最后還和微服私訪的皇帝大伯秦樹焉見了一面。
皇帝大伯人不錯,見她把事業干得風生水起,也不介意弟妹是個女人,給封了個刑部員外郎,讓她好好干。
三年前,孟國南下攻打禹朝,呂曉璇又上了戰場,憑一身箭術連立戰功,恰好皇帝大伯要扶勛貴集團與文官對抗,呂曉璇也被封了個瓊崖縣子,有了子爵爵位。
皇帝大伯是這麼說的:“呂卿家有能力,朕便愿意用你,也不用擔心萬一露了女子身該如何,大不了把瑛瑛拉出來,就說朕是為了給侄子留個爵位,才對呂卿家這麼照應。”
呂曉璇戳兒子的臉蛋子:“還是沾了你的光。”
她本以為照年古鏡有神異之處,今天拿了鏡子一看,也不過是件特別精美的古董,呂曉璇想,她這輩子怕是要在古代待到死了。
那她的兒子呢?他是否會沿著祖母、生父的足跡,被歷史推向英年早逝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