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流了很多眼淚,大概是因為在黑暗之中不用擔心被賀行看見,何歡的臉頰上還有著淡淡的淚痕,額前一兩縷發絲被淚水暈濕了,就這麼貼在額角上,整個人都顯得脆弱又無辜。
賀行的胳膊都被對方壓到發麻了,他艱難地抬起一只手,完全使不上力氣,沉沉地垂落在床邊。賀行心想,這麼小的床明擺著就睡不下兩個人,何歡還把他騙進來……明擺著就是不安好心吧?
即便是這樣,賀行發現自己也沒辦法責怪對方,甚至對于這種小心機還有點兒……竊喜。
手好不容易恢復了供血,賀行動了動手指,然后輕輕撥開了何歡額頭邊的發絲,這家伙的額頭生的真好看,讓人想要很虔誠地吻上去,觸碰他的思想,了解他的一切。
然后賀行又刮了一下何歡的睫毛,很癢,但是讓人刮得上癮。
賀行連著刮了四五遍之后,趕緊收了手。
因為何歡越是看起來安靜無害,就越讓賀行內心充滿警覺。
總覺得這家伙要是忽然張開眼,就要掠奪一切索取代價。
不知道過了多久,何歡的聲音忽然響起。
“你怎麼不摸了?”
很輕,就像羽毛一樣掠過賀行的心頭。
“哈?你早就醒了?那你干什麼裝睡?”賀行不爽地問。
但是何歡趴在自己身上的樣子真的讓人很有保護欲,賀行舍不得搖晃對方。
“想要知道你都喜歡我什麼地方。”何歡閉著眼睛說。
“嘖……自戀。”
“我不動,也不睜開眼。你還想摸哪里?”何歡的聲音有一點點慵懶,還帶著一絲鼻音,讓賀行有一種自己被對方溺愛著的感覺。
“不摸。摸不動。我兩條胳膊都快廢了。”賀行悶悶地說。
這時候何歡的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然后撐在了賀行的身邊,他的雙腿就在賀行的兩側,緩慢地抬了起來,減輕了賀行身上的壓力。
“啊……我都快被碾成餅了。”賀行發出一聲感嘆。
何歡笑了,坐在床邊,抬著賀行的胳膊輕輕幫他活血。
“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賀行瞇著眼睛,身體隨著何歡的動作輕微搖晃,麻痹的胳膊正逐漸恢復知覺,他砸了砸嘴,就像一只慵懶的貓。
何歡輕微地嘆了一口氣,“我比你年長,比你經驗豐富,應該我來照顧你的和保護你的。”
“你已經照顧我太多,也保護我太多了。你貼著我的胸口睡覺的樣子,讓我覺得特別有成就感,大男人沙文主義自信心瞬間膨脹,好像自己無所不能。看啊看啊,s級的戰艦操作員都需要我才能睡得著。”賀行說。
何歡被他那句“大男人沙文主義自信心瞬間膨脹”給逗樂了,他的笑聲很脆,輕輕的兩聲落在賀行的心頭上,賀行的心顫動得更加厲害了。
“起來,吃早餐去。月球要塞的早餐味道還不錯的。”何歡將賀行拉了起來。
賀行盤坐在床沿邊,撐著下巴,露出懷疑的表情:“不可能吧……月球要塞的早餐我是吃過的。壓縮餅干泡牛奶……”
何歡站在旁邊,手指垂下來,正好撥弄了一下賀行的頭頂:“芙蓉蛋培根卷、中式肉包、奶油蘑菇湯還有豆漿。”
“不是吧?壓縮餅干呢?”
“兩年了,科技在進步。現在月球要塞的物資遠比你想象的要豐富許多。
”何歡笑著回答。
賀行仰著頭,長久地看著他。
“怎麼了?”何歡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后意識到了什麼,“我去洗把臉吧。就這麼出去,肯定會被許沖笑話。”
賀行卻拽住了對方,很認真地說:“不會有人笑話你的。因為這樣的你看起來很坦率。笑也好,憔悴也好,都是真正的你。”
何歡低下了頭,“小東西,有些感性的話不要在剛睡起來的時候說。會擦槍走火的。”
賀行直接推了何歡一把,慢悠悠走去洗手間了。
何歡的洗手間很窄小,剛好容納一個人轉身,但是這在月球要塞里,已經是非常奢侈的配置了。
賀行大剌剌拿了何歡的毛巾洗臉,然后替他整理內務。
何歡看著賀行認真撫平床單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沒人會來檢查我的內務。”
“這是一種態度。”賀行回答。
何歡進了洗手間,不僅洗漱了,還剃須了,當他再度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而賀行也把那張窄小的床給收拾整齊了。
“我說,你這里太窄了。我是不是得回去力盾集團準備的地方?”賀行問。
何歡彎下腰,扣住床的下方,用力一拉,單人床竟然向外延伸,這就像是折疊沙發床。
雖然還是很窄,但至少能躺下兩個人了。
賀行滿臉黑線,看向何歡:“我說……你昨晚上為什麼不拉出來?我腰酸背痛胳膊發麻!”
“我想靠你近一點。”何歡頓了頓,用很輕的聲音說,“這麼多年,我第一次睡得安穩。”
賀行張了張嘴,發現連氣都生不起來。
“走吧,吃早餐去。我要吃芙蓉蛋培根卷和豆漿。
”
“可是……套餐里芙蓉蛋培根卷是配奶油蘑菇湯的。”何歡回答。
“你腦子不好用了嗎?你要一個肉包配豆漿,我要一份如同蛋培根卷配蘑菇湯,然后換一下不就好了?”賀行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