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行的呼吸哽在喉間,他不敢回應對方,他真的不想何歡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喻風,你幫我把地上這個垃圾拖出去,送給警隊的人。正好他們隊長還沒走。”
“那賀行他……”
“他交給我。放心。”何歡說。
“好。”
言喻風離開了,洗手間里就剩下何歡跟賀行了。
此時,還能聽見大廳里搖滾狂潮的聲音,嘶吼的聲音層層疊疊,賀行卻下意識從這些聲音里分辨著何歡的呼吸聲。
“賀行,把門打開好不好?”何歡的聲音很輕也很低,帶著哄勸的意味。
“你……你出去。”賀行用盡了力氣才擠出這麼幾個字。
“我知道你在里面做什麼。但是相信我,你這樣是遠遠不夠的。把門開開,讓我幫你。”
何歡的聲音帶著回音,比平時壓得更低,聽在賀行的耳朵里,就像在他的腦海里不停橫沖直撞,賀行咬著牙,顫著聲音說:“滾。”
他等了半天,就想等著何歡出去,等得都快爆炸了,還是沒聽見何歡的腳步聲。
“求你走吧。”賀行現在暈得厲害,酒精開始發作了。
“其實比‘深水炸彈’更烈的酒有好幾種,但是趙如松的人卻偏偏選了這一種,除了在里面放‘藍色螞蟻’之外,還想你失去神志讓他們有機可乘。剛才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也是趙如松派來的。”何歡的聲音隔著門傳來。
趙如松那條老狗,是多麼想要變成死狗啊!
賀行咬牙切齒,無論是“藍色螞蟻”還是之前那個意圖不軌的男人,都惡劣到讓人發指。
“我知道了……你出去。”賀行的牙槽都快咬碎了。
死何歡說的這些,他都猜到了。
賀行現在最不想的就是聽見何歡的聲音,聽得他躁得想發瘋。
“我出去了,你怎麼辦?”何歡的聲音更輕了。
跟螞蟻在心臟上遛彎兒一樣,賀行快瘋了。
“滾啊。”
“本來大家都是男人。以前在預備役的時候,干這種事情要是被室友看到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但你卻不敢開門讓我進去幫你,你在心虛吧?”何歡問。
賀行很想跟他打架:“我心虛?我為什麼心虛?我干什麼心虛!”
“因為你在想我。”何歡開口說。
整個空間忽然靜止,外面喧鬧的聲音消失不見了,他只聽見自己鼓動的心跳、拉風箱一樣沉重卻又難以克制的呼吸,以及……外面的何歡手指又在門上輕輕敲了敲。
“我想你個鬼!你有病啊!”賀行用力吼出來,但是心底卻虛得厲害。
“你喜歡我哪里?”
明明隔著門板,賀行卻覺得對方就在自己的耳邊說話。
“你哪里我都不喜歡!”
“你喜歡我的脖子吧?”
賀行僵在那里,他剛才想的就是何歡的脖子。這家伙怎麼知道的?他為什麼會知道?
“東區還有人說過我的手長得也不錯,能把礦泉水瓶完全握住。”
何歡不這麼說還好,一說完,賀行都不敢低頭看自己,他好難受,他腦子里想象的何歡的手,握住的可不是礦泉水瓶。
“其實我自己最喜歡的是胳膊,把你抱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求求你,別再說話了。
賀行著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是不是一直出不來所以很難受?深水炸彈的成分很特殊,一般人喝一杯真的就夠了。你喝了五杯,想自己搞定是不可能的。
”
“那你把救護車叫來吧。”賀行破罐子破摔,去醫院打點滴也好,洗胃也好,真的不能再這樣扛下去了。
“把門打開。”何歡的聲音完全低了下來,就好像一直在忍耐的不是賀行,而是何歡。
幾個字而已,鋪天蓋地的壓迫感穿透了門板,這隔間仿佛變得更加逼仄,賀行連氣都要喘不過來。
“門打開了,你想要的都會有。”
無聲的誘惑蔓延開來。
賀行的喉嚨滾動,顫抖著手指正要觸碰門鎖。
可是他知道,一旦讓何歡進來了,發生的事情就一定會超過他的想象,賀行連生死都不怕,可此刻卻畏懼著外面的何歡。
“我數三下,你還不開門我會直接把門踹開。你自己開門,我會好好對你。如果是我把門踹開的,我會讓你參加不了后天的比賽。”
賀行知道,何歡這人放出去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咔噠”一聲,門鎖開了。
當賀行低著頭,看到何歡的腳尖時,他的心就像要從嗓子眼里沖出來一樣,連頭都不敢抬。
但是何歡卻靠著門,把門又給鎖上了。
“你……鎖門干什麼?”賀行啞著聲音問。
何歡沒有回答他,而是在他的身邊蹲了下來,抬起了賀行的下巴。
“怎麼不看我?”
賀行對上何歡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深,從前總覺得薄情又不正經上揚的眼尾,此時卻挑在了賀行的心頭,心臟的瓣膜好像要被對方的目光給挑破了。
賀行剛想要側開自己的臉,下巴卻被對方死死扣住了。
“其實我一直都想碰你。”何歡說。
“你不是正碰著麼……你碰得還少麼?”賀行的嗓子嘶啞得厲害,他迫切地通過說話來掩飾,但是卻不知道自己要掩飾什麼。
“你覺得我想碰你,就是摸摸你的后腦勺還是跟你練一練搏擊?你長大了,賀行,你知道我說的想碰你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