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行忽然慌了起來:“你……你放我起來!我不是你的小學弟!”
“我不會有現在這樣柔軟的耐心,只會想著拆了這只小刺猬所有的刺。”何歡說。
賀行愣住了,所以自己在何歡的心里,是一只小刺猬嗎?
“但是現在的我不一樣,我知道真實的你其實多容易受傷。我會慢慢的捋順你的刺,就算你每一次都要再把刺豎起來,我還是會慢慢捋,直到你疲憊了,沒力氣豎起來了,你會發現其實沒那麼糟糕。而且還很靠譜。”
賀行低著頭,他不習慣……不習慣有人跟他說這樣交心的話。
而且每一個字都在點上。
賀行的眼眶紅了,他很害怕自己的眼淚會掉下來,在臉上有痕跡,落在何歡的被單上也有痕跡。
后頸上有溫熱的感覺,好像是何歡低下頭,鼻尖蹭過了他頭頂的發茬,說了聲:“小朋友不要生氣啦,試探一下,你被偷襲會有什麼反應。”
“偷襲你大爺!”
何歡放開了賀行,用很認真的語氣說:“你這身手,在下城區打幾個混混是足夠的了。但真碰上找茬的,只怕要吃虧。我和顧淮在基地的時候,你自己多小心。”
賀行聽到這里,忽然又覺得何歡其實雖然有點壞心眼和神經病,但應該還是為自己好的。
“知道了……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來,老子廢了你。”
賀行伸出一根手指,十分鄭重的警告。
何歡歪了歪臉,忽然湊近了看賀行:“你眼睛有點紅,是不是我說會給你順毛,你感動到了?”
“滾啊!”賀行低下頭,推了對方一把。
何歡一兩秒過去了,什麼幺蛾子都沒撲騰,忽然轉過身去:“我去個洗手間,你慢慢收拾。
”
“去吧,神經病就是屎尿多。”
何歡這麼一走,賀行總算可以一把抹掉眼角的濕潤了。
賀行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隨便在何歡的房間里轉悠了一圈,然后他覺得奇怪——這家伙怎麼還沒回來?
他走到了洗手間的門口拍了一下:“何歡,你好了沒?”
“回房間里等我。”何歡的聲音有點壓抑。
估計是在用力?
賀行嘖了一聲:“你這把年紀記得多吃水果!再不然買瓶兒維生素!”
“滾。”
賀行愣了愣:“‘滾’是我的臺詞好嗎?”
怎麼聽聲音,何歡不像是坐在馬桶上,反倒像是就靠著門?
賀行踩著拖鞋吧噠、吧噠回到房間里,何歡咬著牙槽低下頭想要趕緊完事。
賀行又把書架上的那個模型拿下來細細看著,起碼又是十幾分鐘之后,何歡才打開了房間門,向賀行抬了抬下巴,意思是“我們走吧”。
“霧草,你這一趟可真夠久的。”賀行說。
何歡好像洗過臉,他濕潤的眉眼,莫名讓賀行覺得……讓人面紅耳赤。
何歡冷笑了一下:“不夠久以后怎麼讓你哭出來?”
“有病,老子比你快多了。”
“是嗎,以后別那麼快了,太快了要看醫生的。”
很顯然,何歡和賀行說的壓根兒不是一件事。
而且何歡的表情應該很享受這種雞同鴨講的感覺。
經驗告訴賀行,千萬不要深究,一旦深究了,吐血的一定是自己。
賀行背著書包,坐在了何歡的摩托車后面,兩人離開了公寓。
之前一直沒覺得,現在發現何歡的肩膀挺寬,向前傾著駕駛摩托車的時候,背部的線條也出來了。
賀行想起讀中學的時候,同班有個同學是個小啞巴,總是被其他同學欺負。
然后他有個讀大學的哥哥,每次知道弟弟被欺負了就會到學校來把那幾個人給教訓一頓。一個月不到,就沒人敢欺負小啞巴了。每次到了放學,小啞巴的哥哥就靠著摩托車在校門口等他,給他摁上安全帽,然后帶他回家。
那個時候,賀行就在想了,如果有這樣一個哥哥,他覺得當個啞巴也不虧。
何歡忽然停了下來。
“干什麼?”賀行問。
“買雙跑步鞋吧。老顧不是要你跟葉陽保持體能訓練嗎?別告訴我你還穿著人字拖去跑步。”
“不用了,我光腳……”
“然后再踩玻璃碴?就當老板給你發的員工福利吧。”
何歡拎了一下賀行的后衣領,這是不容拒絕的意思。
好他麼的狂酷拽,賀行忽然不羨慕小啞巴了,因為小啞巴的哥哥也經常這麼拎著小啞巴的后衣領,真他麼的讓人不爽。
何歡帶著賀行進了商場,賀行不喜歡商場,東西太不實在,一件袖子都沒有的衣服能讓賀行吃一個禮拜的燒烤。
而且一逛街,賀行就暈。
“我跟你講,我從來不逛街。是爺們兒就不逛街!”
“哪里來的時間瞎逛。買了回去趕緊把今天沒做的訓練補回來。”
何歡說不逛街,那就真的不逛街,走的路線都是直線,也不會像女孩兒一樣東看看西看看,直接就去了運動鞋專柜,上面寫著什麼“太空科技”不啦不啦。
賀行掏了掏耳朵,心想跑個步還太空科技,這是要在月球上跑呢?還是要在火星上跑?
何歡只隨手拿了幾雙,掰了掰鞋底,就選了一雙黑色網面的,直接就報出了賀行的鞋碼。
“誒,你怎麼知道我鞋碼?”賀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