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垂涎是一回事,愛戀又是一回事。
愛戀是占有,是自私的,而不是承擔與奉獻。
“算了,也沒什麼的,就這樣吧,掛了,我要睡覺了。”林昂沒有回答林沉鋒的問題,告辭的話說得很快,說完就掛斷電話。
然后往床上一窩,閉上眼睛就準備睡覺。
他以為他會睡不著,結果沒到五分鐘,就沉入了雷打不動的睡眠中。
裴之遠回來的時候,林昂還沒有睡醒,他到臥室看了一眼,就把筆記本搬到外面去,繼續工作。
時鐘指向六點,房間里突然一聲輕微的驚叫,裴之遠立馬奔進去,見林昂從床上坐了起來。
“怎麼了?”
林昂睡眼惺忪,一臉茫然地看著裴之遠,“遠哥?”
“是我。”裴之遠拍拍林昂的肩膀,“肚子餓了?還是身體不舒服?”
“現在幾點了?”
“晚上六點,時間還早。”
“哦。”林昂點點頭,從床上起身,剛站住腳,他忽然看著裴之遠一動不動,裴之遠關切地問,“怎麼了?”
“遠哥,我做了個噩夢。”
“什麼噩夢?”
“我夢見我心臟了。”
“什麼?”裴之遠沒聽明白。
林昂沉默,隨后又重復了一遍,“我就是心臟了。”
對不該有的人,有了別的想法。
“魔怔了?”裴之遠扯著林昂的胳膊,“走吧,去吃飯,然后送你去機場。”
林昂嗯了一聲,恢復了平日的狀態,問:“你怎麼知道我幾點機票?”
“顏灰說的。”裴之遠輕描淡寫。
“好吧。”林昂從裴之遠的手里掙脫,裴之遠注意到了,卻沒說什麼。
兩人吃飯的時候也并不多話,裴之遠問了林昂幾句身體相關,林昂都說沒事,表現得心不在焉,又催促著去機場。
裴之遠叫了車,送林昂去機場,因為有司機的緣故,他們的話更少了。
裴之遠搭了幾次話茬,林昂都沒怎麼應答,甚至還跟他保持了一點距離,連平日里的黏糊勁兒都沒有了。
果然,一吃到就拋棄了。
裴之遠心里有氣,很難受,這小子對他就是饞身子,給了就棄之如步履。
現在可好,連半點應付的功夫都不肯做。
到了機場,林昂匆匆就走,裴之遠終于忍不住開口:“小昂,你到底怎麼了?”
“我,我沒怎麼,就是想著趕飛機。”
“是嗎?”裴之遠上下掃了一眼林昂,“你今天很不對勁。”
“我能有什麼不對勁?”林昂反問,眼神閃躲。
裴之遠一看就知道,這小子說謊呢。
“林小昂,我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MB,也不是毫無感情的按、摩、棒……”
林昂驚了,“我沒這個意思,以后,以后我不這樣了,我們不睡了。”
“不睡了?”裴之遠更氣了,簡直語噎,他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情,感覺林昂就是在跟他撇清關系。
可他也不能說要跟林昂啪啪啪的話,不然非要叫這個小屁孩嘚瑟上天不可。
“遠哥,我……”林昂感受到了裴之遠的低氣壓,“我說錯話了。”
可是認錯并不對,裴之遠想要的并不是這個,而是別的什麼話。
但林昂根本不可能說,或者根本不知道怎麼說,他們就在彼此的對視中沉默著。
裴之遠向來不會說什麼狠話,他甚至極少沖林昂真正發過什麼脾氣,這算是近幾年的第一次。
“遠哥,你生氣了?”林昂問。
“嗯。”裴之遠面無表情。
林昂嘆了口氣,“遠哥,我去換登機牌了。”
裴之遠沒說話,林昂就往前走,走了幾步,他回頭去看裴之遠,裴之遠就站在原地。
是真的生氣了。
林昂想了想,又往回走,走到裴之遠面前,微微仰頭,往裴之遠唇上湊去,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
“遠哥,我走了。”
裴之遠看著他,眸色沉沉地看著他,林昂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說什麼才對呢。
他又想了想,“遠哥,剛才我說錯話了,等你回來,我們還是可以繼續睡。”
裴之遠嘴角一抽,很想上手抽這小子一巴掌,可惜人來人往的機場,匆匆路過的行人,他多年的教養不允許他在公眾場合失態。
他咬牙啟齒,壓低聲音,“林小昂,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我……”林昂有些慌。
裴之遠氣得半死,深吸一口氣,“我這輩子就栽你手上了。”
“我錯了,遠哥。”林昂認錯,思慮之下,又補了一句,“小遠哥哥。”
裴之遠就喜歡自己這麼叫他,今天早上就發現了,越叫他有勁,簡直要把他腰折斷。
“林昂,你是不是就會撒嬌打滾,不會別的了?”裴之遠實在很少連名帶姓地叫他,林昂覺得對方一定是特別生氣。
“那你告訴我,你在氣什麼?”林昂認真地問。
裴之遠幾乎快要脫口而出,可又捫心自問,他究竟在氣什麼。
“你來,就只是想來睡我而已?”一陣沉默后,男人終于開口。
他的臉色很難堪,可是這樣的話,已經充滿了所有的暗示,如果林昂有心,他應該能聽得出來。
可是林昂居然問:“那你還想要我什麼?”
這話,這語氣,竟也不是氣話,而是無比認真,是真的在探討,在請教。
“……”裴之遠簡直要瘋,他忍不住轉過身,不想再看眼前這個人了。
很多年后的重逢,他是喜悅的。
然而不知何時,他們竟走到了這個地步。
是自己過了界,是自己太急躁,是自己要得太多,裴之遠暗暗勸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