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位顯得比他更歡喜,柳淵忙追問道:“當真?杏花塢江家與我們世交,藥王谷的尹前輩興許也能幫我們一把,要找人用這方子,應當不難。”
“此法雖然有用……可看起來卻有幾分兇險,不過如杏花塢藥王谷這般的醫術,應當也不必擔心了……”他的話戛然而止。
只因柳淵忽然面色一變,身軀巨顫。
“小淵?”柳希夷驚呼道。
摧鋒亦是一驚,一步上前扶住人:“怎麼了?”
柳淵抖得厲害,不過這一瞬,便痛得神情都有些扭曲,冷汗涔涔落下。方才臉上的笑意已經蕩然無存。
“冷……”柳淵咬著牙,勉強擠出這一個字。
柳希夷頓時明白過來:“你……是不是那毒發作了?”
摧鋒皺眉:“毒?”
真氣一放,沖進柳淵內里,摧鋒便感覺到柳淵體內的內力瘋狂涌動,處處有刺骨的寒意。
這股寒氣十分霸烈,發作之勢猶如山崩,完全沒有預兆,更不給人喘息之機。而且這寒氣是自他體內而生,自己的內力越深厚,這股寒氣反而越強悍。
摧鋒見柳淵額頭見汗,當即下定決心,連拍他身上大穴,而后運轉內功,封住他的內力。
柳希夷這位小弟年紀不大,內力卻已經頗為深厚,摧鋒此時又是重傷,竟還是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把人內力封住。
柳淵體內痛楚便減輕許多,只是內力也無法調動了,不禁朝摧鋒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摧鋒道:“我用止水術封住了你的內力,只要你內力不動,便不會有那種痛楚,待毒發作過后,再為你解開。”
止水術本是封人內力之法,釜底抽薪,讓人無法動用內力,便使人沒了一戰之力。
此時這般用,倒也能抑制住這毒。
柳希夷緩緩松口氣,安心了些:“那便好……可這樣以堵代疏,總歸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解毒。”
柳淵緩了緩,喘息道:“你便不要擔心我的事了,先找人試試摧鋒大哥的法子吧。”
柳希夷蹙眉道:“我能不擔心嗎……不如先去藥王谷,順便送你回書院,也讓洛先生和藥王前輩給你看看身上這毒。若是藥王前輩不見,再去杏花塢……路上有摧鋒在,你毒發時也可以緩解痛苦。”
摧鋒點頭:“嗯,你的內力很強,毒發作起來會很厲害,這樣會好些。”
“同爹爹說一聲,我們準備準備就啟程吧。”柳希夷道。
老莊主其實還不知道自己大兒子已經有了一位情郎,更不知道這位情郎還是死魔城出來的一位殺手頭子。
給柳希夷治病的這方子是摧鋒尋來的,可若實話實說,柳長海說不定會因著摧鋒這可疑的身份而憂慮,怕摧鋒是別有用心,不許柳希夷出門。畢竟是自己孩子,怕他被別人給騙了。為人父母,人之常情嘛。
本想推說是簡先生尋來的法子,可柳希夷思慮許久,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自己和摧鋒的事,還是得告訴爹娘,沒什麼好瞞的。
柳長海聽說之后,自是大驚:“然兒你……”
江湖中人本也沒那麼多拘束,對這感情上的事沒那麼死板,管他男女還是男男女女,瞧對眼了便是,沒人會管。
可知道自己那乖順懂事的大兒子竟然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時候就跟一個男子好上了,柳長海還是一時難以接受。
柳希夷道:“爹爹……此事本也沒什麼告訴爹爹的必要,只是摧鋒待我極好,我已認定他是我此生所愛,便想告訴爹娘,讓爹爹和阿娘放心些。
”
“可……”柳長海望他半晌,忽然長嘆一聲,“我說過,什麼都依你。”
柳希夷微怔:“爹爹……”
柳長海臉色不怎麼好:“我知你其實犟得很,認定了便是一條路走到黑……總之,你喜歡便好。只是……”
“爹爹怕我受欺負麼?”柳希夷輕笑,“他這樣的榆木腦袋,呆得連我欺負他都不知道還手……用不著擔心的。”
柳長海見他這嘴角笑意,哪里還想再說什麼。
現在的柳希夷,便是真會被欺負,也聽不進自己的話的。
走出山莊大門時,莊外馬車已經備好。
摧鋒推鐵鯤鵬上車,跳下來便見柳希夷,于是上前道:“然然,該帶的都已經裝車上了。”
柳希夷眨眨眼道:“都帶上了?那我呢?”
摧鋒剛推完鐵鯤鵬,還有幾分疲累,卻一刻也不愿歇著,一下就閃身過來把人攔腰抱起,順勢在人臉頰上親上一口。
柳希夷可比鐵鯤鵬輕了太多,他便是抱著人轉十幾個圈都不會累。
“你也帶上了。”摧鋒望著他微笑道。
上次出門往西北走,這回則是相反的方向。東南與西北截然不同,越走越是秀麗水鄉。
只是柳希夷心憂三弟,一路上并未如上次那般悠閑行進,鮮少逗留玩樂。要想游山玩水,多的是機會,此刻柳淵身中寒毒,自己的病也略顯嚴重,當務之急還是先至藥王谷。
于是這速度便快了許多,到達碧峭十二峰之時,春花正盛。
隱山書院位于最西邊的伏鸞隱鵠峰,其下山谷之中便是藥王谷,兩派比鄰而居,離得倒是近。
可惜這地上距離近,關系卻算不得近。藥王谷一派跟哪個門派都不曾交好過,喜歡誰討厭誰,全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