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宜走近些,道:“這里曬著太陽,去那邊吧。”言畢領著人往邊上的樹下石桌去。
等人都坐定,白修宜才道:“我看過公子的信了,不知公子所說的那物,究竟是什麼樣的?”
看他開門見山,柳希夷便也遞過去一疊圖紙,直說了:“便是這個,可以拆解為兩段的長槍,每一段也是個火銃。白袍軍多是騎兵,馬上作戰便是用的長兵器,若是將每人的兵器都由普通長兵換為這種兩用兵器,戰力定然會有所提升。”
白修宜低眸看著那些圖紙,便聽便點頭,也是大為興奮:“柳公子的這個設計,若是能造出來,我軍戰力自然是要提升一倍不止。”
柳希夷道:“這也不全是我想的。我也是這次去邊疆柳城,從一位鑄造師那里得的啟發,給他所制的武器想了些改進的法子。對了,那位鑄造師做的兵器,軍長可以先看看。”
摧鋒聞言便解下腰間銀蛟,放到桌上。
白修宜將那些圖紙看完,才去拿起銀蛟試了試。
兩段槍身接口稍一接觸,便迅速合攏成長|槍,嚴絲合縫,極為結實。白修宜輕輕驚嘆,又將兩段槍身分開,分開時也是十分容易,斷不會出現要用時卻半天組裝不起來、或是分不開的情況。
“還是個火銃……”白修宜細細看了看槍身盤的銀蛟龍,大為贊嘆。十分想按下龍鱗試試這火銃威力,但還是忍住了,畢竟還是別人的東西。
他又瞧兩眼,終于是放下了銀蛟,道:“多謝柳公子……帶過來這等奇物,圣上便是封公子一個爵位也不過分。”
柳希夷搖頭:“我也只是希望有人能造出我設計的東西,想親眼看看我畫的這些圖紙變成實物……其余的并未多想。
能造出此物的,恐怕也只有軍學和玄機門了。白軍長,我到底只是紙上談兵,很少真正動手制作機關,很多東西可能還是想得太簡單,有些地方可能完全行不通……這份圖紙也只是個草稿,還得靠有經驗的師傅邊做邊改進。”
白修宜稍一思索,道:“過完年我得領人去西北了……正好也去拜訪拜訪你說的那位鑄造師,若能改好造出來,定會告知公子。”
柳希夷聽他這是答應了,便大喜道:“多謝軍長!”
白修宜笑道:“當是我替軍學……甚至整個中原的百姓謝謝你才是。都說是無功不受祿,你那麼大的功勞,當真什麼都不要?”
柳希夷仍是搖頭:“說到底我也只是為了一己之私,算不得什麼有功。”
白修宜輕笑出聲:“廟堂之上江湖之中,哪個不是為了一己之私了?什麼保家衛國,濟世安民,誰又不是順便?照公子那麼說,沒人能受得封賞了。”
柳希夷一愣,道:“軍長與麾下將士戍邊護國,又怎會是為一己之私?”
白修宜搖頭:“還真是,很多人并沒有公子想得那麼崇高,從軍戍邊,并不是為了什麼黎民蒼生,只是為了萬千百姓中的某一人。其他的,還真只是順便,也是職責所在,不敢懈怠罷了。”
細想來,自己雖說只是想看圖紙上所畫能被造出,但的的確確能讓軍中軍備戰力提升許多,不也與白修宜所說的是一樣麼。
柳希夷道:“軍長說得對。無論是為了什麼……只是順便也好,終究可敬。”
“自然也是有功。”白修宜立即接上,而后遞去一枚玉牌,輕笑道,“我知道江湖中人大多都不想跟朝廷扯上什麼關系,這明面上的公子不想要,那私底下的答謝,總還是得有。
柳公子是江湖中人,那便依江湖中的規矩辦,若柳公子日后需要幫忙,拿著這枚印信去白家……若白家不在了,李家也好,衛家也好,劉家也好,只要是從軍學出去的,總還會給我一個面子。”
柳希夷收下玉牌,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多謝軍長……此來也只是為這圖紙一事,軍長已經應了我,便先告辭了。”
示意摧鋒收好銀蛟離開,白修宜卻道:“這便要走,那麼急?不留下來坐坐?”
柳希夷微微搖頭:“軍中之地,我們這等身份不合多待。而且我弟弟生辰將至,我還得去京城各大拍賣行看看有沒有能送他的禮物。”
白修宜點點頭,多問了一句:“柳公子想送什麼?京城我熟,也許能給公子指條路。”
柳希夷道:“我想要貝殼,制琴徽的貝殼。”
白修宜聞言一挑眉:“我前些年制琴,還真留了些材料下來。‘雪月漏清’,不知可入得了柳公子的眼?”
柳希夷眸光大亮:“雪月漏清?”
雪月漏清這樣的東西,要是還入不了他的眼,那他的眼光得是有多高?絕對沒可能的事,他光是聽到這四個字,都有些難掩心中激動。
他本是想從升月流光貝、星芒硨磲、光華玉貝這些里面選一個,這幾種貝殼可都是難得一見的了,比黃金還要貴重幾倍。不過制琴徽用量小,弄一兩個回去就差不多,實際上也花不了多少錢。
而這雪月漏清,要比那幾種貝殼更為難得,每個的價錢一下子多出十幾倍去,因為產出極少,有時候就算有錢都買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