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魔城城主太了解摧鋒的武功深淺,若是打定主意要對付他,必然是要使上些手段的……而摧鋒最大的弱點,就是容易失控。
絞殺中的成員,有一部分被用各種秘術淬煉過,身體經過改造,因而體質強悍,異于常人,有著很多常人不能有的能力。
然而多數人根本不能忍受那些秘術所帶來的痛苦,失敗的幾率極大,即便成功,也多半會成為沒有意識的行尸走肉。如絞殺中那些身負異能卻還意識清楚的人,可謂是百里挑一了。
而摧鋒是這些人之中被煉制得最為成功的一個,否則死魔城城主在他叛逃以后,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舍不得直接殺了他。而承受這強悍的力量,也給他造成了極大的損傷,他其實隨時都處在一種將要走火入魔的狀態中,只要有人刻意誘發,他就會失去理智。
而理智全無之后,他的力量又會異常嚇人,便是左手發了狂,他自己的右手都不能讓左手停下來。那個時候的他,也很容易被人利用。
便是拆了這座黑石堡,也是輕而易舉。
摧鋒清楚流影很可能是想讓自己失控,一直萬分小心。
若是可以,他很想立即殺了流影。可流影也是一個身負異能之人,而他最長于速度,神出鬼沒,極難被觸碰到。就像是一條滑膩的蚯蚓,就算已經把他抓在手心,下一刻他也會滑出去。
摧鋒很快,可流影更快。若論武技,自然是摧鋒勝流影許多,但流影施展出秘技時的速度,其實遠勝于他。
他能與流影周旋,還能傷了流影,完全就是因為他的武功足夠強悍,還能捕捉到流影那細微的氣息。
若是換了旁人,早已被流影一擊斃命——流影向來都是如此,給他的任務,他從來沒有失手過,一直都是一擊斃命。
摧鋒自然是被纏住了,手中的刀不知飲了流影多少血,也沒見流影慢下來。而他的心里也越來越煩躁,升騰起了一簇火焰,再捎著拴住他理智的那根斜弦。
眼前的景象開始旋轉起來,他甚至能夠看到很多他幾乎快要忘記的事物,譬如被他殺死的那些人圓瞪的雙眼,譬如他雙足踩踏到的滿地鮮血,譬如灼炎臨死前的那場大火。就算是閉上眼睛,他也還是會看到很多幻象。這些幻象讓他呼吸逐漸變得沉重而急促,目中竟隱隱有了血紅。
被這些幻象干擾,他連流影的氣息都快要感覺不到。
但好在他早有提防,時刻提醒自己不過眼前幻覺,也未能完全淪陷進去。稍稍抓住一絲清明,他猛一定神,手上灌注內力,霍然向前揮去。
“你們給柳然下了什麼?”摧鋒咬緊牙關,橫刀刺入向自己沖來的一團黑霧,忽地喝道。
刀身冷芒乍起,登時飛出一簇血花。那黑霧瞬間碎裂消散,露出流影的身形來。
刀尖旋即一轉,指在流影喉間。
“我就算滿身都是破綻,也不是你能勝過的。”摧鋒語氣更冷,氣勁倏然溢出,鎖死了他的所有退路。
無邊的壓力將流影完全鉗制住,他再也無法行動,雙瞳驟然收縮,目中只余刀刃上的寒芒。
“說吧,解藥在誰手里。”摧鋒冷笑道,“你若是不說,我也有的是辦法知道。”
流影心底冒出了一種對死亡的恐懼,眼前這個男人說得很清楚,于他而言,自己并不是唯一的選擇,他自然隨時可以放棄自己這一個選擇。
自己的命已經完全被他捏在了手里,生殺皆由他來定奪。
而恐懼過后,更多的是惱怒。
流影陰冷一笑:“摧鋒大人,您請隨意。反正今日之后,身在黑石堡之人,全都得死。”
摧鋒刀尖向前一送,微微刺進他頸間,眉宇間已透出幾分不耐煩:“解藥!”
流影瞧見他的怒意,竟然感到極是快意,語氣都跟著有幾分興奮起來:“告訴你又如何?你覺得你還能走出黑石堡?這個地方早已在主人計劃之中,來這里的不僅有絞殺。你以為……來參加比武招親的,都是些什麼人?”
說完他忍不住大笑,如愿以償地看到摧鋒變了臉色。
死魔城中除絞殺組織之外,另有一支名為“非天”的特殊戰力,絞殺多是行暗殺之事,而非天卻多是正面進攻。先前所見,在黑石堡之外等候參與比武招親的那些人并不少,若那些都是非天組織的人……絞殺與非天同時出動,黑石堡還能有活路麼。
摧鋒沉聲道:“你們壞了我的規矩。”
話音方落,刀尖猛然刺進他心口!
只見鮮血爆開,流影的身軀忽然散成黑煙,紅的落地,黑的升至半空便消散無蹤,也不知流影傷得如何,到底有沒有死個透底。而摧鋒卻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與流影糾纏,當機立斷,轉身飛奔而去。
以他對那位城主的了解,這的確是要對黑石堡趕盡殺絕的征兆。現在死魔城還沒完全攻入,但這堡內必定已經混進了很多人來,柳希夷待在此處太過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