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威力太大,毀壞力驚人,弄得摧鋒只敢繼續推輪椅,什麼話都沒說了。再讓柳希夷跟他多玩笑一個字,恐怕他能瞬間失去神智。
柳希夷就很久沒聽見他說話,但他也不擔心,他已經把這人性子給摸了個七七八八,知道摧鋒是因為這句話害羞了。
直到回到蘇布德城里,摧鋒都還沒緩過神來。
摧鋒一個身經百戰的殺手,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什麼樣可怕的對手沒遇上過?他一直都非常鎮定,從未怕過什麼,就像一柄鋒利的刀,只知以身上利刃進攻,他不會畏懼,不會害怕自己卷了刃。
畏懼或是害怕,都只是用刀之人該想的,而他只是一柄刀,一個工具。一個工具,并不會想太多。他沒有奢望過什麼。不僅如此,其他的感情他也很少有。
現在他卻越來越不像一個工具了,就連害羞臉紅這種事情,居然都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雖然很讓人難為情,但他卻并不討厭,甚至隱隱有些期待柳希夷能再多說幾句。心跳加速的時候,一種躁動而焦急,靦腆卻奔放的熱會沖入他的腦海,讓人感覺到一種微妙的快意。
他甚至一晚上都在回想柳希夷彎眸輕笑,說出這句話的樣子。即便明知道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這是在蘇布德待的第二夜,也是最后一夜。來蘇布德本就是為了買馬,馬已經買到,便沒有再多做停留。
一群人繼續朝著西邊的草原行去,這片草原也不知究竟有多大,走了幾天,看到的依然是藍天與青草,還有鑲嵌在青草之間的點點牛羊。
一開始還經常能遇到一些小城鎮,越往西人越少,今天走一天下來都見不到一個人了。人都沒有,自然找不到什麼歇腳的地方,還好他們也帶了帳篷,這草原平曠,倒是在哪里都適合扎營休息。
正午天氣炎熱,大家也趕路趕得饑腸轆轆,停下來吃飯休息。
柳希夷坐著在青草間隨便走走,在車里悶了一早上,正好也出來透透氣。
“這里的草,感覺都沒有前幾天看到的茂盛了呢。”柳希夷遠眺四周,見到此處的青草之間,已經間了很多裸露在外的泥土。
“再往前走幾日,應當就到荒漠里了。”站著他身邊的摧鋒道。
“嗯……已經不遠了。”柳希夷回眸笑道,“等到了那邊,你手上的這些東西就可以取下來了。”
摧鋒也低頭看了眼手上纏的東西,點頭道:“嗯……”
“大哥,該吃飯了。”柳淵忽然出聲打斷了他們兩人,他端了一盤子羊肉進來,香氣早就讓這兩人聞到了。
這些羊肉還都是之前跟牧民們買的,今天走了那麼久都還沒見到人呢。要不是當時還知道買點牧民們已經處理過,能夠長時間保存的牛肉羊肉帶上,恐怕這幾日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嚼干糧。
柳希夷見到這香氣撲鼻的食物卻輕輕皺起了眉,可能是有些不太想吃。
“怎麼了?不想吃這些嗎?”柳淵一愣,忙問到。
柳希夷搖搖頭,輕聲道:“嗯……這幾日總是吃什麼牛肉羊肉……吃得有些膩了。”
牛肉羊肉本身就味道有些重,這還是能長久保存的肉干,加調料時下了狠手。因而柳希夷最近吃的可是真有些重口。
雖然味道是很不錯,他也很喜歡,但是吃太多了他有些受不住。
而且他這身體,也還是多吃些清淡的比較好。以前在湛然山莊里,就十天有九天吃白菜喝清湯。而藍溪的菜肴其實并不是那麼清淡,大多數的藍溪人,還是比較偏向濃些重些的口味,他也算得上是個家中特例。
柳淵聞言點頭,想想來到草原這幾日,的確每天不是牛就是羊,吃膩了也很正常。而他又常常順著大哥,便放下盤子問:“那大哥想吃些什麼呢?”
柳希夷略微沉吟了一會兒,卻也想不出要吃什麼來。這草原上,好像還真沒什麼又清淡又管飽的東西。結果他最后就沒說什麼草原上的名菜,猶豫道:“想吃些清淡的……蒸魚?”
這就實在有些刁難人了,若不是說這話的人是他,換了別人肯定要被討厭的。柳淵聽了之后,便有些好笑地道:“這里都是草,恐怕是抓不到魚了。”
柳希夷也笑:“是啊,可惜沒有吃草的魚。為什麼只有吃草的牛羊,沒有吃草的魚呢?”
“這個就得從天地開萬物生時說起了。”柳淵打趣道,“那時候只生了在水里游的魚,沒有在地上吃草的魚,所以后來我的大哥就不能抓一條吃草的魚來蒸了。”
柳希夷慢悠悠地嘆息一聲:“可惜呀……”
柳淵瞎扯完,又道:“他哥,你想吃清淡些的話,那邊還有用白水煮的羊肉,可以不加其他的調料,就這樣做成清清淡淡的羊肉湯……盡量吃一些吧。”
“嗯。”柳希夷點頭,這倒也不錯。
柳淵便又過去招呼人弄那羊肉湯,摧鋒看他走遠,這才道:“你很想吃魚嗎?”
柳希夷是想吃,但這想的念頭并沒有那麼強烈,還沒到非吃不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