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犯險,不如多花點銀錢。”
“這……你要先幫我配解藥?”摧鋒微驚。
“去到西域也得好幾個月,路上你發作了,難道把你捆起來?”柳希夷瞇眼輕笑。
摧鋒望著他道:“謝謝……”
柳希夷眨眨眼:“幫你,也是幫我自己啊……有什麼好謝的。唔……我先睡會兒,有些困。”說完掩住口輕輕打個哈欠,眼里都冒出些淚花來。
“睡吧……”摧鋒忙過去扶人躺下,為他蓋上被褥。
過一會兒的工夫,車隊已經出城幾十里,那位張公子也就跟他們道了別。摧鋒不好意思繼續賴在柳希夷車里,便回到了馬背上。
走走停停有個六七日,眾人總算是到了那都城華京。
夏國都城金碧輝煌,滿城飄花。這個時節正是盛夏,城中鳳凰花掉落大半,池子里蓮花正放。
柳希夷早對這都城充滿期待,才下車就讓人推來輪椅,客棧的門都沒進,直接帶著人去城里轉。
日暮時分城中滿是金光,城里的青石板早已被磨得光滑無比,竟然還反射出了點點亮光。行人的影子被拉得極長,夾在那些光點里。
“我之前便一直想……無論如何困難,這一生至少要來一次京都。”柳希夷抬頭回望那暮色下只剩一個黑色剪影的城樓,輕聲道。
乍一看是與很多小城的城門樓相似的形狀,可走近見過,就會發現有很大不同。這畢竟是京都啊……
“要來一趟也不難,以前爹爹就是想太多了,不放心你。等這次回去,他肯定不會看你看得那樣緊了。”柳淵安慰他道,“之后,你想來幾次來幾次,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
“嗯!”柳希夷舉目望去,看著這滿是行人的街道,“這里好多胡人……”
那些個高鼻深目,有的還生了一頭金發的胡人,在這街上隨處可見。若不是這京都繁華,這些人哪里會不遠萬里從沙漠那邊跑過來。
柳希夷心中暗嘆,忽地瞧見一處小攤子,眼前一亮:“摧鋒,你看那個!”
摧鋒忙隨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見前面一個小攤上全是用布縫制的布偶,一個個活靈活現,模樣煞是可愛。
柳希夷自己按動輪椅跑到那攤子前,拿起一只小黑狗對剛跟上來的摧鋒柳淵道:“好像你啊……小淵,這個白狗狗也好像你。”
柳淵無語:“哥……”
下一刻,那只小黑狗和小白狗分別被他塞到了摧鋒和柳淵手里。兩個人拿著那小玩意兒手足無措。
買了那兩個布偶,繼續前行,又見到街旁有個鋪子圍滿了女子。
柳希夷當即一拍扶手:“等等,芳菲堂。”
柳淵和摧鋒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無奈,但再無奈又能如何,他倆最后還不是決定縱容這位在家靜若處子,一出個門就如脫韁野馬一樣的柳家大少爺。即便體弱多病行動不便,照樣能蹦得比兔子還歡。不過能看到他這樣歡快,兩人也都是心里高興的。
柳希夷又去買了些香料胭脂,打算給娘親帶回去。
就這樣一路逛著走完了西市的一條街,才找了家酒樓坐下吃飯。待酒足飯飽,夜風微涼,城中雖然熱鬧無比,但柳希夷卻已有些撐不住了,沒力氣去玩。
好在要在這里待上幾日,有的是機會。
柳希夷便也不覺遺憾,先回了客棧小睡一會兒。
醒來之后便有人過來,告知已在城中尋到疏風草,待那藥材鋪主人明日一回來就能交易。
疏風草這東西畢竟是那些藥農冒著丟掉性命的危險采回來的,京都這種地方也不會有多少,想找到還得好一番打聽。柳希夷本以為少說也得等個兩三日,沒想到能那麼快,心中也是欣悅。
旋即他就出了門,去敲了摧鋒的門:“摧鋒。”
里面的人一聽是他的聲音,立即起身開門,又推著人進屋。
柳希夷進屋之后還沒跟人提那疏風草的事,就見到桌上放了本書。想來摧鋒方才該是正在看書呢……他看的會是什麼?
柳希夷好奇道:“你在看什麼?”
摧鋒坐下,順手拿起了那本書。封皮一立起來,柳希夷便看清了,是一本《巧語錄》。
摧鋒解釋道:“你說我講話奇怪,我要學一下。”
回客棧之后,摧鋒又自己出去轉了轉,買了這麼一本書回來。柳希夷說他有時候說話很奇怪,他自己也覺得,畢竟以前很少跟人談天說地,他很清楚自己的確不太會說話。
但是,柳希夷都那樣說了,他總得努力改變一下不是?出去一轉見到個書鋪,發現還有這種書,他當即掏出柳希夷給他的那點盤纏,買了一本。
柳希夷一時好奇,就抽過那本書來,看了兩眼:“可是……這都寫的什麼啊。”
隨便一瞟,就看到特別精彩的一段。
妻云:吾與城北徐娘孰美?
答曰:卿美甚。
妻云:然妾蒲柳姿,誠不如城北徐娘美也。
答曰:吾甚喜卿蒲柳之姿。
柳希夷覺得,真要這麼說,這人得被自己媳婦狠狠揍一頓。
人家說覺得自己不好看,是要你夸人家好看,你說你就喜歡她不好看?這到底是在哄人呢還是損人呢?這年頭,怎麼什麼東西都能出書了,亂教的什麼,誤人子弟!是不是印刷技術改進之后印東西太快,找不到東西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