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百米的盡頭是一個層層封鎖的反應艙,能進來這里的人屈指可數,95%的工作由機器人操作。此刻的反應缸里剛結束一次實驗,機器人正在清掃爆-炸后殘留的痕跡。
閆禹取下戴著的護目鏡,隨手放進旁邊的機器人置物匣里。
“嚴格來說還要在進行三次實驗才能確認,但現在來看,這些奇怪的晶體結構的確跟聯盟機甲的能源相似度極高,如果排除提純度的干擾,可以說它就是聯盟機甲能源的來源。”
研究院院長還戴著護目鏡,仰頭看著閆禹,臉色不太好。
他嘆了口氣。
“我們一直以為聯盟機甲能源是源自黃金島、或者是人工培育的白水晶。但是沒想到居然是人化蟲獸。”
閆禹依舊沒什麼表情,“這兩個人異化前的數據分析如何了?”
“第一只人化蟲獸已經異化完全,提取到的樣本有限。第二只的話,她的基因能跟棘蟲的高度契合,這能讓她在極端的時間感染、異化完成,可以說是一感染就沒有逆向治愈的可能。
昨天拿到樣本的時候,我們原以為這種感染是那段異于常人的基因導致的,但我們今天發現了新的東西——應用于白水晶周期的衰敗實驗顯示,昨天捕獲的那只人化蟲獸,她的細胞衰敗速度是正常人的兩百倍。
也就是說,她的壽命很短,時間在她身上是加速的,她之所以能和棘蟲基因融合那麼快,契合度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的基因加速了感染的過程。”
閆禹皺眉:“是天生的基因問題,或者病變嗎?”
“不是。零號異變我無法確定,但這兩只蟲獸的相似一定是人為——蟲獸異化在每個人身上的體現都不同,凝結出的白水晶結構也有明顯的區別,所以作為能源的白水晶才需要進一步的提純析出。但這兩只人化蟲獸的水晶結構完全一樣,就是復制的結果。
在排除了他們的親緣關系后,可以確定這種復制是那一段不明的基因導致的。但這段基因并沒有植入的痕跡,應該是胚胎期的操作。”
研究院院長轉過身,臉色凝重地說道:“德源卡的生物技術暫時沒有達到這個高度,所以我傾向于他們來自于聯盟,可以說他們就是為了生產能源水晶的基床。
可我不明白,如果是這樣,那他們不應該出現在德源卡。畢竟聯盟已經有培育棘蟲的技術——雖然技術并不成熟,棘蟲在德源卡外生存的條件也很苛刻。但按照這兩個人的感染速度,不成熟的棘蟲培育技術也足夠讓他們感染。
完全沒必要把人偷渡到德源卡,然后再把水晶送出去。”
閆禹聞言沒有答話。
的確,這樣做得不償失,但如果這個故意讓人感染棘蟲、生產能源水晶的團伙不是聯盟官方,接觸不到培育的棘蟲呢?
那對他們而言,比起從聯盟官方偷來他們自己無法培育的棘蟲,顯然把人偷渡到德源卡來感染是最簡單的辦法。
至于這些被他們當做能源水晶基床的人,一定來自聯盟官方,但為什麼出現在這里。可能是被人私下交易了,也可能是聯盟的淘汰品。
按照這兩只人化蟲獸身上的囚禁和感染痕跡來看,這個團伙的手段成熟,顯然有一定的規模。
因此閆禹更傾向于后者,畢竟要大量、長期地偷賣能源水晶基床的話,聯盟官方不可能不發現,但淘汰品卻好處理得多。
但這些淘汰品,這些人,又是怎麼回事?
病人?囚犯?志愿者?或者人造人。
當最后一個猜測從腦海里冒出來的時候,閆禹的心臟忽然緊縮了一下。
就在這時,伴生回歸了。
透明的光膜忽然出現在閆禹自然垂落的尾巴上,轉眼又沒入甲殼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閆禹十字星芒的瞳仁猛然收緊。
一邊的院長看到閆禹的神色驟變,頓時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問道:“陛下,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閆禹搖頭,轉身朝外走了一步又忽然停下。
“明天我會讓人送來一份樣本,你跟今天的蟲獸樣本對比。結果直接報告給我,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院長聞言很是不解,但什麼也沒問,連忙躬身答道:“是,陛下。”
閆禹快步離開了研究院,回到了婁清的小院里。
伍蘭還在院子里等,見閆禹來了,忙去把婁清給煨著的雞湯和婁清留下的紙條都給端到了閆禹跟前。
閆禹拿過紙條看了眼——要喝光哦。
依舊是雞爪扒拉一樣的字,但閆禹覺得它們像是剛冒出春泥的花,莽莽撞撞又讓人心生喜悅。
閆禹把紙條收進兜里,對伍蘭說道:“湯先放著,我去看看他再來喝,你去休息吧。”
伍蘭乖乖點頭:“是,陛下。”
臥室里沒有開燈,但窗簾只拉了一層紗,院子里朦朧的光落進房間,把所有輪廓都變得模糊柔軟。
婁清側臥在床上,習慣性稍微蜷著腿,手臂卻豪邁地朝上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