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好,我是項亦寒。”項亦寒及時出聲避免了姜煦的糾結,“小時候我在姜煦外婆家住過一個暑假,那時候您應該見過我一次。”
“嗯?哦,好像是有點印象。”
“嗯,現在我和姜煦是伴侶,所以陪他來辦老房的拆遷手續。”
“啊?”這下換村長愣了。雖然早就出臺了同性婚姻登記的律法,但村里鄉下的,真碰見這種情況還是特別少,“行吧,那你倆來這邊。”村長見寒暄得差不多了,也就帶著兩人走到了具體經辦人員的桌前,“小李啊,你指導他倆弄一下要填的表,還有資料什麼的,也都復印好。”
“好的。”
項亦寒見姜煦自己能夠辦好手續,就悄悄地拉著村長走到了一旁,“吳叔,我想問問,就我們老房里栽的樹,拆遷前可以移走嗎?”
“樹?哪一棵?”
“黃桷蘭。”
“那個啊,”對于村里長得最高大的一棵黃桷蘭樹,村長自然也是記得的,“但那樹那麼大,你能移去哪兒?有地方栽?”
項亦寒聞言遲疑了,城市里的確是沒什麼地方可以供他養那麼大一株黃桷蘭,就算是帶了院子的房子。
村長似乎看出了項亦寒對于那棵黃桷蘭的留戀,“你要想自己養,我可以讓人給你從原樹上嫁接一株能栽進花缸里的,沒那麼大,你放屋里也能放下。”
“可以嗎?”項亦寒一下眼都亮了,掏出手機就要加村長的聯系方式,“后續多少費用您給我說,到時弄好了,我再找人來拉。”
“行。”
他倆這邊剛談論好嫁接黃桷蘭的事,那邊姜煦的手續也都登記辦完了。
“吳叔,這拆了以后,這些地都拿來干嘛啊?”
“承包出去啊。”村長抬了抬下巴,示意姜煦看窗外,“你看那片,就已經被人承包來種植蓮藕了,還可以產蓮子。”
姜煦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便見前方連綿的田野已經被成片的荷葉所覆蓋,間或地還有一些半開的荷花在綠布上點綴出了粉紅的顏色。
“還挺好看。”姜煦由衷地贊嘆。
“是啊,所以有商家看中了商機,又在那頭搞了個民宿。”村長又指了指荷葉田邊與竹林處相接的房子,“你倆要是今天不急著回,也可以在那兒住一晚,感受一下。”
“行,謝謝吳叔,不過我倆準備還是先回老房子那邊轉轉,要拆了,還挺舍不得。”
“哈哈哈……”村長樂呵地拍了下姜煦的肩,“你倆還都挺念舊啊,剛小項也在說……”
“那個,吳叔。”項亦寒拼命地在姜煦背后沖村長使眼色,想叫他替自己暫時地瞞住黃桷蘭的事。
村長不解地微張著唇,好一會兒后才看懂項亦寒的意思,“哈哈哈,小項也說挺喜歡你們那老房子的。”
“是嗎?”姜煦回頭與項亦寒對視,不想項亦寒就只待了一個暑假而已,對這兒會有這麼深的感情。
告別了村長,兩人又沿著田埂邊慢悠悠地往老房子方向而去。
“怎麼現在都沒什麼蝗蟲了?”項亦寒伸手輕掃水稻的葉子,感覺這里和記憶中的一切還是有些區別的。
姜煦難得見項亦寒有這麼笨的時候,沖他嫌棄地瞥去眼神,“因為現在都打藥了,所以田里也基本沒稻田魚養了。”
項亦寒聽罷,有一瞬間的心梗,然后立馬看了下身前姜煦的背影。
還好,雖然物是,但沒有人非。
“哥。”項亦寒追上姜煦。
“怎麼了?”姜煦停了半步,等著項亦寒與自己并肩。
項亦寒搖頭,“沒什麼。”他自己也不知叫姜煦干什麼,就只是突然想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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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了外婆家,因為長久沒有人居住,所以屋門上已經橫滿了蜘蛛網。
“這麼多蜘蛛網,媽呀,要是我現在還是小時候,指定得興奮死。”
“怎麼?”項亦寒一邊拿屋門外豎著的竹扁掃掉蜘蛛網,一邊推開了門。
“捉蜻蜓啊,這麼多網,一粘一個準。”
項亦寒隨即聯想起姜煦曾把蜻蜓放進蚊帳里的事,“你小時候也是蠻皮的。”
“什麼?”姜煦立刻橫眉,“你跟在我屁股后面吃烤土豆、吃偷摘的無花果時,怎麼不說我皮?”
項亦寒藏起眼里的笑,“我那時候還小,又不懂。”
“裝吧你就,也就小我幾個月,天天擱我面前扮無辜。”
兩人拌著嘴,走進了臥室。
窗戶外的那棵黃桷蘭樹因為無人看管,所以矮著的枝頭已經一朵花都沒有了,全被村里的小孩子摘去了玩。
姜煦沒有錯過項亦寒眼里一閃而過的失望,“等著。”
“什麼?”
他都沒等項亦寒看清,就已經手一撐,翻出了窗外,然后借著窗臺的角度,又爬上來那株黃桷蘭樹。
項亦寒被嚇了一大跳,忙跟著姜煦也翻出了窗,只是到底是普通的花樹,能承擔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就已是不易,項亦寒不敢再隨著姜煦一起攀爬。
姜煦爬到一個比較穩固的三角樹杈處,然后隨意地拍了下手上的灰,抬起手臂,開始去夠樹枝頂上的黃桷蘭。
“你小心點,手臂剛好,別等會摔下來又骨折了。
”項亦寒站在樹干邊上,簡直比姜煦還要著急。
“沒事,這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爬慣了,摔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