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拍拍南浩的肩轉身出去,背后的人皺眉罵了句什麼沒聽清。順著暗紅走廊出來,沒走多遠辛時川被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攔住去路。
他恭敬道:“辛先生您好,金先生想見你。”
男人戴上墨鏡的話,看著更像保鏢,但和保鏢比,又沒預想中的健碩。
辛時川收回打量,“哪個金先生?”他在腦中過了一遍,沒想起什麼時候認識金姓的先生。
“見了就知道了。”男人并沒有給辛時川太多思考時間,半請半強制帶他往樓梯口走。
兩人上二樓拐了幾個彎到小包間,里面坐的人就是那位金先生,金澤安。
辛時川知道他,所以明顯愣了一下。
財經頻道常見,現實生活中也見過一次。那會兒辛時川才大一,金融專業,對未來也充滿了無限幻想。
金澤安來他們學校演講,當時他還拖朋友搶了前排的票,那一次,也是他和金澤安最近的距離。
辛時川很崇拜這個金先生,直到現在也是。
后來諸多變故,他被生存的壓力磨平棱角,學金融對他來說相當于混個畢業證。想方設法賺錢,填補繼父生前留下的巨額債務成了他努力的目標。債一天不還完,他就一刻難以喘息。
拋卻責任和義務,這些已經成了自由的枷鎖,睜眼閉眼都是還債。
在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辛時川沒再關注金融相關,一門心思地賺錢。
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日子里,發光的未來成了泡影,連同他曾經追逐過的這位金先生一起夭折。
辛時川自尊心強,苦到大的孩子從小懂得察言觀色。
當他意識到,對金澤安從偶像光環的欣賞,發酵為思想和肉體的喜歡時,嚇退縮了。
越是清醒,越是自卑,他和金澤安是兩個世界的人。
時隔三年,再次見到金澤安,辛時川的心不聽話地亂跳,手也緊張得無處安放。
黎斯看出他的異樣,卻看不懂這股異樣的由來,見他沒動,欠身比了個請的姿勢,“辛先生,請進。”
“哦好…”辛時川骨子里帶的自卑作祟,第一時間想的是要不要把帽子摘了,這樣不禮貌,可摘了頭發一定被壓得很亂,一定很丑……
他不敢看這個人。
“別緊張。”金澤安靜靜看著他,甚至溫和照顧他坐。
“謝謝。”辛時川坐下時飛快看他一眼。
金澤安似乎比三年前,眉宇間的俊朗更添成熟,簡單一身休閑搭配,隨性又不隨便。臉部輪廓更加立體清晰,面上的表情和在演講那天稍有出入。
那天是個沒感情的機器,今天稍帶了個人情緒,比如說他的眼神,落在辛時川身上沒有那麼冷淡。
“辛時川?”
“是。”
“A大金融專業的學生?”
“是…以前是。”
到目前為止,辛時川還在發蒙,不明白為什麼會被帶來這里,為什麼會和金澤安說這些偏私人的話。
但他沒多問,而是補了一句:“我已經休學了。”
金澤安點頭回憶說:“我以前去A大演講過,既然是金融系的,有沒有去聽?”
辛時川應該點頭,但他現在非常抵觸金融這個專業,覺得現在的自己跟金澤安格格不入。
一個金融大亨,一個還沒入門的失敗者。
他不配聽那場講座,也不愿金澤安本人知道,聽過講座還混成這樣,所以搖頭違心道:“我對金融不感興趣,隨便選的專業。
讀書期間就沒再接觸這個專業了,混一個畢業證而已。”
金澤安沒料到辛時川會這麼回答,沉默了片刻,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剛才聽你唱歌,還不錯。”
辛時川臉紅,有些局促,“謝謝。”
一旁的助理解釋道:“金總的意思是,您有沒有興趣進內娛。”
“嗯?”辛時川更顯詫異,連忙擺手道:“我不適合娛樂圈,也不是科班出身,算了……”
黎斯:“可是您的外在條件非常不錯,有時候,演藝圈并不一定拼實力,自身條件優越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辛時川依舊搖頭,“謝謝你們的好意,我真的不適合。”
“不再考慮一下嗎?”許久沒說話的金澤安轉了轉尾戒,稀松平常道:“我其實想和你做個交易。”
“交易?”
聞言,助理給他一沓裝訂在一起的A4紙。辛時川看了一眼,封面上偌大的‘婚前協議書’幾乎刺傷了眼。
他甚至翻都沒翻,推回桌子正中央,“這是什麼意思?”
婚前協議書為什麼給他看,誰和誰的婚前協議?
“我需要一個人和我結婚,一年,一年后就能自由。”金澤安談判一般,游刃有余道:“我會幫你把韋國志欠的債還了,你也可以繼續回學校念書,這期間,你想要什麼都行,房子,車,都隨便你。”
“你,你調查我?”辛時川震驚得手腳發麻,不是因為調查這件事,而是金澤安已經知道他糟糕的處境,知道他爛泥扶不上墻…
想問一句為什麼。
可,不行。
那種忽然被人層層扒開,掩埋深處的垃圾被翻出來公之于眾的羞恥瞬間炸開,壓得他難抬頭。何況對方還是他偷偷藏在心底,單戀了三年的人。
不知所措也好,自卑作祟也罷,辛時川想走,一刻都不想待在這里,他惡心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