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來是一陣遙遠些的聲音,賀橋用辦公室里的電話打給外面的秘書。
池雪焰聽見他沉穩的問話:“段若走了嗎?”
原來另一個主角叫段若。
一個聽起來很柔軟的名字,與他截然不同。
有些失真的女聲很快回答道:“上午已經跟他談完了, 回去等消息就可以。但我前面聽說他跟小黃一起去吃午飯了,他們原先就認識, 您稍等, 我確認一下……”
“對的, 音樂部的同事還沒回來, 正跟段若在公司附近吃飯。”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池雪焰拉下了百葉窗的線繩, 熱烈的陽光重新盈滿整個安靜的房間。
在接到賀橋打來的電話前, 他本來要午休的。
但此刻有了更重要的事。
他毫不猶豫道:“我現在過來,大概半小時。”
賀橋對他的決定并不意外, 應道:“好,我在樓下接你。”
池雪焰做事總是這樣干脆。
他當然會想見一見這個終于出現的主角。
反正今天下午的預約排在晚一點的時候才開始, 因為他猜到中午會被同事們圍住八卦,所以提前預留了時間。
池雪焰跟助理說了一聲,便匆匆往外走。
在等待電梯時,他恰好遇到一個最近極少有往來的同事。
是今天整個診所里, 唯一沒有收到甜蜜喜糖的人。
也是唯一一個“參加”了婚禮的同事。
徐白鈞從自己的辦公室出來, 也要乘電梯下樓, 腳步猛地頓住。
發色耀眼的同事似笑非笑地望過來。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尷尬。
雖然周六的那場世紀婚禮幾乎轟動了整座城市, 但保密性相當高,基本沒有任何現場照片流傳出來,也沒有什麼詳細的新聞報道,只能見到一些出席過婚禮的人模糊又真摯的感慨。
像一個盛大的秘密。
一般人只知道婚禮主角之一是賀淮禮的小兒子賀橋,不過少有人見過他的長相,婚禮的另一個主角則更加神秘。
唯有那天在酒店門口湊熱鬧的人們,才隱約而不真切地見過他一眼,并且,只是通過服裝來猜測他很可能是新郎而已。
徐白鈞就在那里。
在看見那個紅發身影的瞬間,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其實基本沒什麼人看清那個穿著禮服的男人的面孔。
但是人群里的徐白鈞知道,有一個身形與發色都相似的同事也在今天舉行婚禮。
他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太荒誕了。
可周一上班后,那份唯獨沒發給他的喜糖,無聲地證實了這種荒誕。
池雪焰本來沒打算再跟他多說,之前籌備婚禮太忙,他都忘了這個虛榮又自信的同事。
但正好在電梯口遇見。
等會還要一起搭乘空間狹小的電梯。
他索性先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笑,像是平常的閑聊:“聽說你周六去參加賀家小兒子的婚禮了?怎麼樣,玩得開心嗎?”
徐白鈞的表情是顯而易見的僵硬。
前臺的同事正戴著耳機低頭玩手機。
所以他咬咬牙,不死心地低聲確認道:“你是另一個新郎嗎?”
聞言,池雪焰倒有點意外。
他沒在婚禮現場見到徐白鈞,也不清楚他是怎麼猜到的。
總之,無所謂。
池雪焰爽快地點點頭:“對。”
指示燈亮起,電梯到了。
他兀自走進轎廂后,似乎想起了什麼,又笑著問:“不過,你信嗎?”
“其實我是不是新郎不重要。”
凝滯的氣氛里,他的目光里帶著一種尖銳的諷刺。
“反正,你本來就只是在選擇相信你想相信的。”
話音落地,直到電梯門自動合攏,站在外面的徐白鈞也沒有進來。
獨享電梯的池雪焰很滿意這個效果。
他實在不喜歡這位同事身上的氣味。
半小時后,他準時抵達萬家傳媒樓下的停車場。
賀橋獨自在事先告訴過他的位置等他。
池雪焰下車,徑直走過去:“他吃完飯回來了嗎?”
“回來了,在錄音室。”賀橋與他并肩往前走,“我讓音樂部要求他當場試音,方便他們做后續的評估和決定。”
說到這里,賀橋補充道:“他是一個創作型歌手,今天主動來尋求機會。”
在走進有外人等待的電梯間前,池雪焰動作自然地拉近了與他的距離。
他笑著在外型一絲不茍的年輕總裁耳邊低聲感嘆:“我猜他帶來的歌很好聽。”
電梯從地下層升至一樓,剛拿了外賣奶茶回來的萬家傳媒員工,抬頭時意外地看見大老板,還有一旁姿態親密的陌生男人。
她驚訝之余,連忙道:“賀總好。”
賀橋頷首,留意到她好奇的目光,主動道:“這是我愛人。”
聽他這樣說,身邊的紅發青年便輕輕笑了,又轉頭同他說了句什麼。
狹小靜謐的空間里,聲音隱約飄來,似乎是“……你在學我對不對”。
他的目光極亮,笑起來也很好看,眼眸微彎,明明是肆意張揚的模樣,又透出幾分隨性的溫柔。
捧著奶茶的員工站在電梯另一角,默默低下頭,按耐住心頭的激動,不敢偷看得太明顯。
但她忍不住想,原來那場盛大婚禮的另一個主角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