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筆,鄭重地在每一個地方簽字,工工整整地寫下“鐘路”兩個字。
嘖,感覺像幫別人離婚。
霍折寒見他字體寫那麼認真工整,跟以前隨性的字體都不一樣,眼神暗了一下。
去民政局的路不長,鐘侓下車前有些好奇地張望了下。
結婚不是他來的,他是第一次。
今天來辦理結婚的人出奇多,在馬路上就能看見里面成雙成對的小情侶。
這世面真沒見過,鐘侓剛走進去,按照提示去領號排隊,今天已經排到125號。
“這麼多。”
他站在這觀察的兩分鐘時間,已經收到了三把喜糖。
紅艷艷的揣了一兜。
霍折寒慢一步帶上材料過來,有經驗地道:“這是結婚的號碼。”
鐘侓:“離婚要去哪里?”
哪里冷清去哪里。
離婚都不用領號,直接辦理。
雙方上交材料,工作人員嘆氣道:“本來今天周六不能給你們辦理的。”
但今天是920,諧音“就愛你”,屬于小情侶們喜歡領證的特殊日子,民政局關愛群眾特別加班。
“哎,你們結婚證怎麼貼上了?”
工作人員把結婚證還給他倆,哇,這兩人現在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感情破裂到損毀結婚證的地步。
這麼好的日子,用來離婚。
鐘侓一看,自己貼的奶茶貼紙還在,連忙接過來把貼紙扣掉再交上去。
一來一回,幾個戳蓋下去,最親密的人變成陌生人。
鐘侓水喝多了,一拿到離婚證就往廁所跑,連句“再見”都來不及說。
霍折寒在衛生間門口等了等,終究覺得不太合適,打算把司機留給鐘侓先行回公司。
鐘侓從衛生間出來,收到了哥哥的短信。
弟弟第一次參加宴會,聽陸自明說霍家幾個長輩很不好惹,鐘雲怕弟弟吃虧。
“結束了嗎?有被霍家老頭子為難嗎?”
被親人關心,堅強了一天的鐘侓突然鼻尖一酸,皺了下鼻子,靠在墻上打字:“我在民政局,離婚了。”
鐘雲立刻打電話過來:“怎麼回事?霍折寒欺負你了?”
鐘侓:“沒有,因為我被查出來,我是霍進元派來的奸細。”
鐘雲沉默了,霍進元的事跡他聽陸自明說了不少,此時也不可能無腦站弟弟怪霍折寒,只能道:“你不欠他什麼,五千萬我幫你還。”
“嗯。”
鐘雲聽出弟弟有點難過,道:“這事現在爆出是好事,總比藏著強。”
“嗯。”
“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
“好。”
更復雜的真相,鐘侓沒有說明,免得哥哥擔心。
鐘雲猜測霍折寒肯定說了不好聽的話,弟弟又不能反駁,心里肯定委屈,甚至不能責怪鐘路:“不論別人怎麼看,我永遠相信露露。”
“誰的青春都會有幾件遺憾,過去了就好了。”
鐘雲擔心鐘侓對霍總心動過,委婉地安慰。
鐘侓耿直道:“不是啊,我沒有,我的五年青春都喂狗了。”
鐘侓一邊說一邊從民政局門口離開,到大馬路上去打車。
門口等人的霍折寒正好聽見這一句,皺了下眉。
五年?那就是從十九歲到二十四歲?
一般這句話用來形容戀情,十九歲開始的很可能是初戀。
他已經動用手段把鐘侓的過去翻了個底朝天。
霍進元大概早就預測到霍折寒需要一個類似“后媽”職能的人,處心積慮埋伏暗線,三五年前就開始布局,培養能夠被霍折寒看上的完美工具人。
所以卷毛說過鐘侓“不能談戀愛”。
鐘侓背著霍進元偷偷談了又分了?
或者,這句話是抱怨“他為了成為豪門太太的五年努力功虧一簣”。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霍折寒想聽的。
霍折寒為自己走出十米又折返回來等人感到可笑。
“你有難言之隱嗎?”
霍折寒發了瘋地想問,所以他放下自尊在這里等候。
但好像不用問了。
霍總產生了“不想上班”的情緒,干脆直接回家。
霍喻像殺豬前一樣被體檢了一遍,此刻終于回家,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爸:“我六月份剛體檢完!”
霍折寒:“多檢查又沒壞事。”
“無緣無故的。”霍喻抱怨,忽然看見桌上有個裝鴨脖的袋子,伸手一撈,“給我買的嗎?我愛吃這家。”
“不是給你吃的。”
霍喻:“那是給后媽吃的?他也喜歡。”
霍折寒閉了閉眼,把袋子收進抽屜里。
他這次懦弱地不敢報警。
因為主播露露要當世界冠軍,要摘下口罩變成公眾人物。
公眾不會管你“迷途知返”,只會津津樂道地吃豪門狗血大瓜,送上“法制咖”的頭銜。
教育家固然可恨,但露露又很可愛,他不希望有被黑子糾纏不休的黑點。戴著口罩打游戲的露露,好像完全不一樣,令他心動,這種心動似乎不來源于容貌,而是別的什麼,令他不受控制地在工作時間也開著直播間。
對于霍進元,他只能捏個讓他忌憚的把柄在手,通過別的手段解決。
霍折寒忽地一愣,他剛才居然把教育家跟主播露露當成兩個人?這算什麼替人開脫的逃避心理?已經自欺欺人到把三次元和二次元的鐘侓分開看了麼?
霍喻發覺他爸的狀態不太對勁,跟人到中年被裁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