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總不能自閉就不吃飯了。
里面沒動靜。
霍折寒想象了一只團成球的郁悶小刺猬,沉聲道:“我數十下,不開門我找鑰匙了。”
鐘侓蒙在被子里,懶得動。
十秒后,霍折寒從褲兜里拿出備好的鑰匙,插入,轉動,開鎖。
推開門,看見被子鼓起一團。
他把湯碗擱在床頭柜,伸手把被子里的蘑菇挖出來。
“喝湯。”
鐘侓的雙頰有些紅,像是憋氣久了,一開口,嗓音也啞:“什、什麼湯?”
霍折寒一愣,摸了摸他的眼尾,道:“哭了?”
鐘侓一瞬間以為霍折寒在說輸了要女裝的事,“沒哭!”
有什麼好哭的,他輸得起!
霍折寒俯身,貼了下他的額頭,難以置信道:“你感冒了?”
“啊?”鐘侓這才發現,喉嚨似乎很干,吞咽時還有卡著異物的痛感。
他感冒了?他被霍喻傳染了?
他吸吸鼻子,既沒有打噴嚏,也沒有堵鼻子,那就是沒有感冒。
霍折寒:“非得什麼癥狀都有?”
看了一眼一旁的海參湯,海鮮最好不吃了,霍折寒掏出手機給蘇姨打電話:“煮一碗西紅柿雞蛋面上來。”
鐘侓:“不用那麼麻煩。”
“待著。”霍折寒敲敲他的額頭,去找了一個電子體溫計,滴答一測,體溫偏高一點。
不用征求鐘侓的意見,霍折寒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詢問感冒初期該吃什麼藥。
他自己本身也懂一些,家庭醫生跟他說的大差不差。
家里就有豪華醫藥箱,霍折寒下樓去配藥。
鐘侓幾次張口,都沒把話說完。他不太想吃藥,但又擔心不吃藥,會像霍喻那樣燒到去醫院吊水。
霍折寒拿著藥端著熱水進來時,蘇姨也很快煮好一碗西紅柿雞蛋面,清淡開胃富含維生素。
“先吃面,再吃藥。”
霍折寒盯著鐘侓吃面,自己端起那碗沒人吃的海參湯,三兩口吃完。
鐘侓捧著碗,心想,霍家果然沒什麼規矩,跟霍總一起在臥室吃飯的感覺還挺奇妙。
他慢慢吃著面條,喝湯的時候臉頰被碗沿擋了大半。
“霍喻吃飯了嗎?”鐘侓問。
“他餓了會吃。”
鐘侓攛掇:“你也去看看他。”
他本意是想支開霍折寒,免得被監督吃藥,因為他吃藥的樣子很狼狽,話一說出口,卻像一些“后媽假惺惺勸霍總多關心兒子”的作態。
鐘侓搓了搓胳膊,被腦補的場景弄起一身雞皮疙瘩。
霍折寒嘴角微微勾了一瞬,接過他的碗:“好,我去看看他。你先吃藥,膠囊兩粒,白色藥片兩粒。”
鐘侓聽完臉色一綠,強顏歡笑:“好。”
等霍折寒端著兩個碗離開,鐘侓不情不愿把膠囊掰出來,含到嘴里一顆。
端起水杯,吞了一口溫水。
水溫很適合,膠囊大小很標準。
鐘侓深呼吸了一下,把膠囊在口腔里趕到合適的位置,閉上眼睛,猛吞咽了一口——
臨到喉嚨口,舌頭條件反射變慫,膠囊被截留,溫水進了肚子。
“……”
鐘侓又端起水杯,再次溫水送服。
重復三次之后,鐘侓吐出軟趴趴快要破掉的膠囊,把水杯放到桌上,安詳躺下,放棄,Abandon。
他可以靠自身免疫力熬過去。
小感冒,不慌。
“藥沒吃?”
霍折寒這次來的初衷是看看鐘侓有沒有打游戲,發燒打游戲容易頭疼眼花,結果發現他只吃了一粒。
鐘侓搬出他不多的生物知識:“感冒吃藥只能減輕癥狀,并不能治愈,還是得靠免疫系統。
”
“前提是免疫系統強,不會持續加重。”霍折寒坐在床邊,發出全國家長統一培訓過的論調,“經常熬夜,情緒低落,免疫力差,一下子就被霍喻傳染了。”
“但我最近沒有熬夜。”棄神試圖講道理,“這只是一個偶然事件,可能被傳染,也可能不被傳染。”
他打量了一下霍折寒,“可能你明天早上也會被傳染。”
說不準的。
“免疫力低的,像你,空氣里有低劑量病毒就會中招。”霍折寒端起水杯,掰開一顆膠囊,送到鐘侓嘴邊,輕描淡寫道,“我不一樣,靠接吻傳染嗎?”
膠囊的軟殼抵住了下唇,耳朵里回蕩著“接吻”兩個字,唇上的觸感仿佛在預演什麼。
鐘侓連忙一低頭,叼住了膠囊,唇珠還碰到了霍折寒的指甲。
溫水適時送到了手邊,鐘侓端起來喝了一口,想要用“冷酷、利落”的模樣吞下膠囊。
然而這次喉嚨更加緊張。
不敢吞。
霍折寒看著鐘侓一口水、一口水……忍不住道:“還沒吞下?”
鐘侓又喝了一口水,揉了揉水飽的肚子。
霍折寒:“你——”
鐘侓面色突然一苦,膠囊被水軟化,粉末流了出來,膠囊開掉后鋒利的邊緣有些卡嗓子。
他立刻彎下腰,拉出垃圾桶,吐了出來。
眼眶因為嘔吐感盛滿了水光,鼻尖泛著紅,嘴里大口喘著氣,難受極了。
鐘侓又喝了一口水把苦味吞下。
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棄神被一顆膠囊欺負至此。
霍折寒拍著鐘侓的后背,把桌上的膠囊收起來。
“咱不吃了。”
他拿起另一種藥片:“這種圓溜溜帶糖衣的呢?”
鐘侓冷漠搖了搖頭,比膠囊還討厭。
霍折寒捏扁了殼子,重新給家庭醫生打電話:“感冒藥全部送兒童沖劑過來。”
他看了一眼淚眼汪汪的鐘侓,意味深長道:“霍喻長大后,家里就不備沖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