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誰那麼說,你都有很正當的權利生氣!”
辛久沒說話,只是嘴角淡淡地掛著笑,似是無奈地輕輕搖頭。
姜何轉頭去看他,鑿鑿地重申一遍:“我說真的!”
“我知道了——”辛久臉上的笑深了一點,又一次抬手把姜何的臉扭正。
車終于開到姜何父母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辛久是第一次來,一路跟著姜何從地下車庫的臺階走上去,借著地燈不明不暗的光,沿著木棧道穿過一小片花園,就到了姜何父母住的樓棟。
刷卡推門的瞬間,樓道的燈亮起來;辛久有些新奇地抬頭去望,姜何則邁著大步走去按了電梯。
電梯一路升到最頂層,樓層顯示23的時候,姜何拉著辛久出來;兩人提著月餅抱著花束,去敲了東戶的門。
開門的時候,姜何的母親和父親一起站在門口。何文茵笑著招呼兩人進來:“來得真是時候!桂花酒剛才冰鎮好拿出來;你爸饞得不行了,我們正準備先開始。”
辛久把捧著的花送到何文茵手上,和姜何一起進來,在玄關站定,神色歉然:
“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我們本來想早點來幫忙準備的;但是聽姜何說叔叔高血糖,又看到附近有賣木糖醇水晶月餅的,我倆就合計著帶過來大家一起嘗嘗,一耽擱就碰上堵車了,實在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難得你們有心……”姜父面色也還算和善,從姜何手里接過那盒水晶月餅;看了一下包裝袋上的店名,忽地抬起眼睛不客氣地翻了姜何一眼:“肯定是你要買的對吧?”
辛久和姜何俱是一怔,下意識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怎麼回答。
姜父換了一幅和藹的面孔,跟辛久解釋:“去年姜何帶的就是這家的月餅。那什麼云腿月餅,太臭了!我現在都記得。明明就是他喜歡吃,還非裝是孝敬我……”
姜何還想狡辯:“但這次這個真是木糖醇的……”
姜父根本懶得理,敷衍地擺擺手,轉身就提著月餅袋子進廚房去了。
吃飯的人只有四個,家里準備的飯菜并不算很豐盛。除了一鍋桂花醪糟、和簡單烹煮過的幾只大閘蟹外,其他都是冷盤,如鹽水鴨、鹵牛肉、醋泡花生一類的。
辛久是名副其實的“長輩殺手”,之前一頓飯就能讓何文茵對他評價頗高,心甘情愿把唯一的兒子交給他;今天只是穩定發揮,很快就也討到了姜父的歡心。
不清楚姜父知不知道兩人的關系,但他的表情似乎很不錯,三番五次想給辛久斟桂花酒,不過都被姜何擋開了。
桌上氣氛很好,大家邊吃邊聊,好像真的是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家人。
姜父和姜何一樣,喝酒有點上臉;桂花酒喝了三五杯臉就泛了紅,問辛久:
“辛久啊,你年紀還小,性格又好,為人也活絡,怎麼就想著在姜何那小地方工作啊?進個公司正兒八經做銷售的話,肯定比在花店有前途。”
辛久笑了笑,也不太避諱,大方承認:“我文憑又不高,也只能干點兒賣力氣的活。現在公司要是想要找銷售的話,起碼得有大專以上的學歷;我家條件不好,我很早就沒繼續讀書了。”
這一節何文茵倒也不知道,有點擔憂地看向辛久:“這樣嗎?你父母是做什麼的呀?你們家是哪里的?”
辛久搖搖頭,淺淺地笑著:“我沒有父母,記事起就在孤兒院長大的。小時候……可能脾氣不太好,在孤兒院也要離家出走。來來回回輾轉過好幾個地方,成年之后就沒再讀書了。”
這是姜何都不曾聽過的故事,卻也不像是全然虛構的經歷。
辛久縹緲的社會關系、取得身份證的途徑,都多多少少能和他在孤兒院的經歷相印證。只是關于他為什麼會輾轉好幾處地方……
姜何更偏向理解為:辛久無法每年一次地解釋自己的虛弱期,實在找不出借口,為了避免被懷疑時,才會去尋找下一個落腳點。
想到此處,姜何的心口有些酸脹,臉色也難以避免地暗下來,在飯桌下面把手搭上了辛久的腿,安慰似的輕輕拍著。
餐桌上稍稍安靜了一下,姜父垂著目光微微點頭,把話題轉了回去:
“學歷嘛,重要也不重要。我也遇到過不少初中高中畢業,但也做出了成績的人。不過畢竟是一路摸爬滾打上來的,他們身上老有一種‘江湖氣’;但在你身上我倒沒發現。”
辛久有些自嘲地笑笑:“最開始也有的,跟著年紀差不多的人無所事事滿街混;就是后來覺得沒意思了,不想浪費生命,想好好生活,所以……‘改邪歸正’了。”
何文茵聽得也心疼,給辛久夾了一筷子雞肉,說:“小辛啊,以后你就把我跟你叔叔當自己家人,有什麼困難都可以跟我們說!誰欺負你了,就算是姜何欺負你了,你也告訴我們,叔叔阿姨都能給你撐腰!”
沒等辛久來得及道謝,姜父也點頭補充:“我剛想到幾個跟你合適的公司,明天可以試著幫你聯系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