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用道歉了,我沒關系……”
“我沒打算道歉。”姜何低低地出聲,打斷了辛久的話,朝辛久緩緩走過去,在他面前不過二十公分的地方站定:
“我需要道歉嗎?昨晚你明明也很喜歡吧……”
辛久的上半身稍稍向后仰了仰,忍耐著沒有后退一步,只是偏開了眼神,沉靜地說:“你記錯了,我昨晚明明把你推開了,還咬了你。要不是怕你來店里的時候嘴巴上帶著傷,不好解釋,我才不會收著力氣……”
“所以呢?”姜何把臉轉到辛久視線偏移的方向,強迫辛久對上他的眼神:“我不好解釋是我的事情,是我強吻別人咎由自取,你為什麼要替我考慮?”
辛久的眼神猛地閃了一下,像是被驀地掀開了底牌,手足無措,甚至連現編謊話也做不到了。
“辛久,”姜何緩緩把雙手搭在辛久兩側的胳膊肘上,柔聲說:“我也喜歡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辛久的頭埋得更深,脖子幾乎折成了一個直角,姜何只能看到他的發頂和一段白皙的后頸。
姜何的心越跳越快,仿佛自己的嗓子眼和耳鼓膜都在跟著跳;搭在辛久胳膊肘上的手也同時開始向下滑,想要牽住辛久的手。
可才剛滑到手腕,辛久一抬胳膊,把姜何的手甩開了: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存在什麼機會,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確定我喜歡你,這種事我自己都確定不了。哥,坦白來講,我只會做點沒有技術門檻的工作;再復雜的事我應付不來的。你……你別為難我了。”
“不是,這有什麼復雜的?”姜何明顯有點急了,稍稍提高了音量:“昨晚我親你你不覺得惡心吧?明明我們倆都親得那麼亂七八糟,但我們還是喜歡得停不下來不是嗎……”
“小聲點!”辛久壓著嗓子呵止,低著頭不敢跟姜何對視;羞赧的紅色從臉頰直漫到耳朵根,顏色之夸張有如昨晚喝醉了的姜何:“瞎說什麼啊……”
辛久做了個深呼吸,盡力把自己回憶中的旖旎畫面先清理掉,言簡意賅地跟姜何講道理:
“我是禾鼠精,不是人。我沒談過戀愛,也不懂要怎麼愛別人。在你看來很簡單很平常的事情,對我來說就是很難很復雜。而且我們倆甚至不同物種,還是同性;就算我們在一起了,你真能從這樣的愛情里看到持續下去的可能嗎?”
姜何不說話了。方才的歌在沉默中播完了,姜何垂著頭,也沒再伸手去碰辛久的什麼地方。
辛久以為是自己的勸告奏了效,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里卻也有些沉甸甸的;想要安慰姜何,說他以后肯定能遇到比自己更值得愛的人;可張開的嘴唇卻在發抖,半天發不出聲音來。
“我明白了。”姜何點了點頭,重新抬起目光,看向辛久的眼睛:“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了,你不用這麼快答應跟我在一起,也不用給我什麼承諾,我只想從你這里要一個機會。
“你說得對,這段感情會不會有未來、會不會有發展,我確實沒有認真考慮過;好像這麼輕率地開始才是不負責任。
“可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從來沒有遇到過像你這麼特別的人,也從來沒有這麼關心過誰。起碼現在、當下,我沒辦法說服自己就這樣放棄。就算不知道要奔著哪個終點去,我也想要犯傻一次,全憑本能、沒有保留地去愛你。
“所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好嗎?我不想再那麼擰巴地把自己塞進朋友、老板的身份里,我想要能光明正大地吃你的醋的資格,也想要能隨時隨地跟你說我喜歡你的資格;這種程度的話,你可以答應我嗎?”
辛久不知道自己要答應姜何什麼。
姜何描述的這些,難道不是他自己想做就做得到的嗎?完全不需要被喜歡的那一方配合吧?為什麼要征求同意呢?
辛久想不出姜何提出要求的動機,也想不出自己拒絕他的理由。
“這些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嗎?問我干什麼……”辛久有些心虛地小聲囁嚅。
“意思是你同意嗎?”姜何驚喜地睜大了眼睛,瞳仁亮晶晶的,歪著頭湊到辛久偏向一邊的面前。
“我……”辛久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叫:“我無所謂,你想這樣就這樣吧。”
姜何小聲地笑了,辛久的頭又低了下去。
借著這個視覺受限的動作,姜何悄悄湊到了辛久的耳朵邊;輕聲說話時,濕暖的氣息噴在了辛久微紅的耳尖上:
“遵命,親愛的。”
辛久的脖子猛地一抖,趕忙后退了一步,忍不住抬手去揉自己的耳朵,警惕地掀起眼皮看向姜何。
姜何正帶著一臉得意的笑,眉眼輕盈得像一只翩然的蝴蝶:
“我有資格表達喜歡,對吧?”
叮鈴——
快遞員來送今天的花,抱著一個比平時進貨時大了不少的箱子。
辛久趕緊過去搭了把手,把字簽了。姜何去里間拿了剪刀出來,兩人蹲在地上,合力拆了包裹。
打開箱子的一瞬間,姜何和辛久同時倒抽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