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異于剪掉留了多年的長發,扔掉收集了一輩子的集郵冊,并且永遠地向它們說再見。
啊不過……化學生物學和開花店之間應該沒什麼聯系吧?辛久思索。應該沒有吧,有的話就收回上述的欽佩。
綜上所述,姜何按理來說,應該是一個目標非常明確,對自己非常狠,非常自律,并且習慣了一個人“曲高和寡”地生活的人。
這種人,應該不屑于跟身邊的“低等生物”有瓜葛吧?應該不喜歡別人打擾他的個人生活吧?也不會愿意讓尚不熟悉的人侵占他的私人空間吧?
今天早上退租的事情辛久是真的沒想到。他能看出來姜何對自己生活環境的震驚,能看出來他和這里的格格不入,也感受到了姜何的不自在。
既然這樣,姜何應該意識到他倆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吧?應該知道這種交往沒有任何意義,知道自己要“敬而遠之”了吧?可姜何卻直接把房子退了,還那麼懇切地邀請辛久跟他一起住……
姜何完全沒必要干這些給自己找麻煩的事啊。
原本辛久打算虛弱期結束就溜之大吉了,結果姜何也不知道哪根筋兒抽了,把他大本營都給端了,這下就算想跑也沒地方去了。
辛久頭一次覺得這麼混亂這麼茫然,好像眼前起了濃霧,辨不清楚該向哪個方向前進,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停下。
中午回到家之后,姜何簡單吃了點東西,進臥室里躺了一會兒,就去店里了。
辛久不知道姜何什麼時候走的。以禾鼠本體生活的時候,受生物鐘影響,辛久很容易在白天犯困。
辛久在自己舒適的籠子里睡著了,姜何走的時候也沒叫醒他。
晚上姜何回家之后,從小臥室里拎出來一個超大號塑料袋。
辛久認識這個袋子,那天姜何給他換籠子添鼠糧的時候,提著的就是這個塑料袋。大概是某家寵物用品店的袋子。
辛久看姜何從袋子里如數家珍般拿出東西,擺在茶幾上,一樣一樣掃視過去,像是在核對什麼。
核對了一會兒,姜何走到辛久的籠子旁邊,伸手輕輕把小禾鼠捏起來放在手心里,托著在茶幾旁邊的小凳子上坐下了。
“寵物店的人說,養倉鼠要定期給它們梳毛。”姜何拿起茶幾上一個非常迷你的小梳子,輕輕在小禾鼠的腦門上碰了一下:“你說你自己沒有舔毛的習慣,應該更需要梳一下吧?”
辛久有點緊張,金屬梳齒的冰涼觸感落在皮膚上,配上姜何忽然異常關心的態度,實在是種讓人膽寒的場面:
“怎……怎麼忽然……不用梳了,我之前虛弱期也沒搞過這些。”辛久把自己往旁邊移了一點,企圖躲過這把梳子的“進攻”。
“沒關系的。”姜何稍稍緊了緊自己的手:“你不是說虛弱期是禾鼠換毛期嗎?那確實有必要把浮毛梳掉。沒事兒的,不會疼。”
辛久被姜何溫柔地固定住了。姜何其實沒使多大力氣,也沒捏得多緊,但這個姿勢對辛久來說卻好像頗有震懾性,讓他沒敢再亂動。
金屬梳齒與禾鼠背上的毛摩擦,溫度漸漸暖了一些。姜何手上的力度掌握得剛剛好,速度也是,不快不慢。
有些鈍的梳齒帶著不輕不重的力度,劃過背上辛久自己碰不到的地方,感覺有點像按摩,莫名很舒服很解乏。
辛久仗著自己趴在姜何手心,沒正面對著姜何的臉,有幾次舒服得悄悄閉上了眼睛,還情不自禁地發出了幾聲類似呼嚕聲的淺淺的喉音。
姜何以為小禾鼠睡著了,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辛久卻以為是姜何梳完了,很自覺地在姜何的手心調轉方向,四肢攤開換了一面給姜何,示意他繼續。
姜何一時愣怔,辛久稍稍偏頭,眨了眨眼睛。
繼續呀!
由于小禾鼠翻了面,現在辛久和姜何就是面對面的姿勢。姜何安靜地半垂下眼簾,繼續梳毛的動作。辛久的目光時不時地跟姜何撞上。
好像還是第一次被當成寵物照顧,有點緊張。
“那個……老板,今天下午店里客人多嗎?忙嗎?”辛久為了排解沉默中的尷尬,略顯尷尬地說。
“工作日,人不多,還好。”姜何正在小心地梳理小禾鼠下巴上的毛發,這里進食喝水的時候很容易蹭到,有不少地方打了結。
“那我今天……是曠工了嗎?”辛久太緊張,話一出口就后悔了。作為雇員,這種話萬萬不能問老板的啊!
“沒有。”姜何的語氣很平和,“算我放你半天假。之后如果你累的話就跟我說,在家休息就行,也不用每天都跟我一起去店里。”
辛久眨巴眨巴眼睛,有點沒反應過來:這是一個合格的老板,應該對還欠他錢的員工說的話嗎?
“現在吃的這種鼠糧怎麼樣?還合胃口嗎?”姜何接著問。
辛久更搞不清狀況,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水呢?夠喝嗎?要不要每天幫你換一次?水里會落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