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何無奈,長舒一口氣,盡管不情愿,還是只能解釋清楚:
“真的不是,我用這兩種藥緩解黑色素沉淀的……皮膚的黑色素沉淀。”
辛久的身體還是隱隱向后傾,一雙眼睛頗為戒備地,將信將疑地上下掃視著姜何。
姜何見狀,干脆把自己的手肘關節翻過來給辛久看。一般情況下,關節處的皮膚都是會比別的地方深一點的,姜何的肘關節也是正常的顏色,并沒有什麼處理干預的必要。
辛久有些不解,但下意識地,辛久知道從哪里找參照物——自己身上。
辛久把浴袍拉到手肘處,也翻過來跟姜何的胳膊放在一起。
姜何畢竟是有健身習慣的,胳膊上沒有一點多余的肉,都是漂亮但不算夸張的手臂線條。對比下來,辛久的胳膊明顯就細了一圈,線條也沒有姜何的那麼好看。
但辛久的皮膚比姜何白至少兩個度,肘關節也不是稍暗一點的顏色,而是從原先的皮膚下面透出一點淡紅色的樣子,而且色澤看上去很健康,水潤又自然。
“噗嗤”
辛久忽然出聲笑了。
姜何一下子感覺臉上有點掛不住,抬起頭一臉驚訝地看向辛久:“笑什麼?”
辛久低著臉搖頭,邊憋著笑邊往臥室外面走。
姜何下意識地緊跟出去,嘴里還重復著方才的問題:“在笑什麼啊?”
辛久坐在了電視柜上,仰起臉,一臉純真又稍帶狡黠的笑,話里有點調皮的揶揄意味:
“老板,你已經有這麼多了,怎麼還這麼貪心?別總跟別人攀比,還什麼奇奇怪怪的方面都要比。
我這是天生的,您別太執著了,早點兒睡吧。”
姜何聽得愣住,張口結舌吃了個啞巴虧。沒等他想出什麼話反駁,辛久已經“咻”地一下重新變成小禾鼠,閉眼臥在自己的豪華別墅籠子里了。
只留一件浴袍空空軟軟地掛在電視柜的邊沿。
姜何又驚又氣,猛呼了口氣;舔舔嘴唇,卻還是沒想到要怎麼反駁。姜何蹲在辛久的籠子前面凝視一陣,最終還是認命般拿起浴袍,偃旗息鼓地走了。
照例關了臥室門,關了燈,姜何卻發現自己很難入睡。
姜何忘了昨晚自己是出于什麼心態買了那兩管藥,又為什麼當天就往自己的肘關節上涂了。
是出于攀比心嗎?當然不是啊!這一點姜何還是非常確定的,可……為什麼想不到話來反駁呢?
為什麼辛久那身粉色的關節會那麼夸張地侵占他的思考空間,如此強烈地影響他的日常決斷呢?
為什麼那個畫面就是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呢?
為什麼這個事兒就過不去了呢!
姜何隱隱感覺到頭痛,心里有點難以忽視的不適感。
被用一個明顯不屬實的名義鄙視了,還想不出語言來自證清白。這也太讓人氣悶了吧!
怎麼會被辛久——一個看上去比自己年輕那麼多的,還被自己當寵物的,明顯是個小孩的人——教訓得啞口無言呢?
只是,姜何同時也不由開始思考,不是攀比的話,那……那是什麼呢?又為什麼想得到呢?
羨慕嗎?在意嗎?驚訝嗎?好奇嗎……
姜何一個一個可能性地,仔仔細細排查過去。
只是沒等得出結論,困意便開始漫涌,沖刷掉了所有思考的痕跡。姜何難以抵擋,慢慢跌入了昏沉的夢鄉。
第7章 7.禾鼠精有身份證嗎
在跑步機上做有氧的時間,是姜何一天之中最放松、最能清晰思考的時間。
他發現自己似乎被辛久的外形蒙蔽了。
辛久是人形的時候,姜何默認他是附近不知道哪所學校里勤工儉學的學生;辛久是禾鼠的時候,姜何又把它當脆弱的小寵物照顧。
可仔細想想,辛久從一只禾鼠“進化”成一只禾鼠精,要花費多少時間,經歷多少事情;又從而塑造出多強的能力,多穩固的內心,多精準的判斷力呢?
這哪里是一個凡人之軀比得上的。
什麼保護,什麼收留,什麼補償……辛久已經在這個世界生存了這麼久,他自己完全可以搞定一切了吧?真的還會需要這些嗎?
姜何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不知不覺就處在了被動位置。
不應該啊,一開始辛久說在店里免費兼職,那個時候明顯還是姜何占優勢的。可現在仔細捋捋,辛久為什麼要主動留下,他有化形的本事完全不用擔心被抓到;還有他為什麼最開始會出現在姜何家里……這一切都讓姜何想不通。
姜何不得不承認一個可怖的事實,其實自己根本一點也不了解辛久。甚至可以說,幾乎不認識辛久。
但姜何也不甘心。從小到大,他沒有過弄不懂的事物,辛久也一定不會是例外。
姜何常去的健身房在附近的一家寫字樓里,旁邊就是商場。
商場一樓,一個不沿街但也朝外開門的小鋪位,是姜何常去的Tims咖啡廳。
姜何今天給辛久放了假,運動結束后在健身房沖了澡換了衣服,直接去Tims點了一份全麥鮮蝦三明治,一杯天堂鳥手沖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