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烯咬著煙尾沒講話,良久才問道:“……因為東樺院的事?”
“嗯,我跟他說了,他嫌我臟。”女人毫不避諱,點了點頭,自嘲地笑了聲,“不過他也沒說錯啊,什麼樣的男人我這副身體沒體驗過,我確實臟。”
這話在她心里一直以來都是個負擔,說出去之后倒是暢快了不少。
姜烯到嘴邊的一句反駁還沒說出口,她就取出墨鏡戴上,利落地轉身跟他擺了擺手。
“不提了,我也沒什麼別的事,先回去了。”
這棟單元樓附近沒什麼游樂設施,所以踏足的人一向很少。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聲音輕巧又沉重,姜烯直等望不到頭的黑暗包裹住那道高挑勻稱的身影徹底消失后,才不聲不響地上了樓。
董酥白家的門特意留了條縫,姜烯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坐在沙發上回消息,遲疑了幾秒鐘,還是走上前碰了碰他的手。
“哥哥。”
“坐吧。”董酥白示意他坐去對面,耐心處理完手上的事情才抬頭看他,沒有一點周旋,開門見山道,“她找你什麼事?”
他講話的語氣比平常淡漠了不少,姜烯交疊的食指搓捻著皮肉,抿唇垂下視線,取而代之的是長久的沉默。
董酥白把他臉上那點抗拒跟局促盡收眼底,心里猛地空了一下。端起杯子借著溫水把情緒往里壓了壓,沉著神色打量他。
“姜烯,我不問你別的,我就想知道你跟她是怎麼認識的?她今天來找你是因為什麼事?還有……你們之前那段視頻又是在什麼情況下錄下來的?”
姜烯聽他提起視頻表情微變,睜大眼睛著急想解釋,可董酥白沒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直截了當地打斷道:“你不用跟我重復解釋什麼,我說了,我不會懷疑你跟她之間有什麼我不能接受的關系,我就是想知道……”
他話音頓了頓,終是凝聲道:“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在瞞我什麼?”
人情緒的轉變跟爆發都是很突然的,他只是之前一直刻意地不想提及。但剛剛在樓下,姜烯眼神里的慌亂讓他沒法不去多想。
他之前把人壓在床上問話那次,姜烯表面上是把該說的都說了,可董酥白有腦子,他會思考,他不傻,那些話前后邏輯根本不通。他當時沒繼續追問,只是覺得姜烯狀態太異常了,他不敢往下問。
但他相信他。
可不問不等于不在意,他承認自己對姜烯確實有很強的占有欲,但他個不是矯情不講理的人,所有事情大大小小都坦誠相待他自己也做不到。
所以他接受對方會對自己保留一些不方便說出口的小秘密,但他不接受這個保留秘密的頻率貫穿他的整個日常生活。
今天的女人只是個導火線,大腦會隨著情緒波動自動呈現出對應的事情,以前的樁樁件件事無巨細。
好像自己每次察覺到不對勁去問的時候,姜烯的回答都不能讓他心里的疑惑真正落在地上。
他討厭這種因為未知而產生不安的感覺,覺得自己就像個外人一樣,身上的薄紗被蒙了一層又一層。
他討厭這樣。
客廳里詭異地安靜了好幾分鐘,姜烯依舊坐在那一動不動,只有手背上搓出來的大塊紅痕反映了他眼下的糾結忐忑。
董酥白把玻璃杯在桌上敲了個響,再開口時為數不多地帶了點咄咄逼人的意思:“姜烯,我跟你說過,只要是你告訴我的,什麼事我都信。
我話都承諾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
“我是你男朋友,我有知情權!”
見他還是不說話,董酥白終于壓不住自己的脾氣拍著桌子站起身,他很難分清楚這些不斷作祟的躁動是因為委屈還是怒意。
姜烯沒想過他今天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胸腔低低起伏著,回想起剛才女人男朋友的那句“嫌臟”,瞳孔一時找不到地方聚焦,只是聽著董酥白說話的聲音慢慢握上他的手不要讓他走。
“我跟你保證……我沒有做過任何一件會傷害你或者傷害別人的事,你給我點時間準備一下……讓我想想怎麼開口……行嗎?”
董酥白舔著下唇緘默地苦笑一聲,他自認為應付姜烯早就是得心應手的事了,可到現在他才發現他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
他不想吵架,也不想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說氣話,所以只是冷靜掰開姜了烯握住自己小臂的手,居高臨下地看向他。
“可以,那等你什麼時候想好了,再什麼時候來找我說。”
姜烯聞言怔了下,愣愣地仰頭跟他對視:“為什麼是找你?你要去哪嗎?”
“不去哪,就是你知道的,為接下來的打戲提前訓練。來回跑太麻煩了,我這段時間住那邊的宿舍。”董酥白把桌上的東西三兩下收拾干凈,狠了狠心還是想自己單獨待一會兒。
“晚上我要看劇本睡得晚,會吵到你,不睡一起了,你早點休息。”
他說完轉身進了房間,門鎖轉動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有意壓低了,隔著半條走廊的距離聽不太清。